榮國府,梨香院。
“今兒又是什麼好日子呢?為何這榮國府裡麵的眾人的臉色上似乎都有一些高興呢?”
“就連這府裡麵的掛飾亦是喜慶的顏色,張燈結彩,大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隻怕是真遇到了什麼好事情,卻是瞞著我,存心不讓我知道的。”
薛寶釵在見到榮國府內院子廊道上的情況之後,亦是皺起眉頭來了,趕忙找來路過的丫鬟晴雯,詢問起來,問道:“這家裡麵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且給我說上一說。”
“寶釵姑娘,今兒的確是有天大的高興事情,喜慶事情。”
丫鬟晴雯聞言則是笑說道:“今兒是科舉會試的日子啊!”
“科舉會試,可又跟我們榮國府又有什麼乾係呢?”
薛寶釵聞言更想不明白了,心頭疑惑地又看向香菱詢問起來,問道:“香菱,你可不要跟我打什麼馬虎眼兒,直說實話便是了。不必這般拐彎兒抹角的。”
原來薛寶釵跟薛姨媽和賈芸在鬨彆扭,存心是不想要聽到關於賈芸的任何消息。
伺候薛寶釵身旁的丫鬟們,亦是不許這些丫鬟在她跟前提及任何關於賈芸的事情來。
薛寶釵這顯然是在有意刻意地回避和忘卻賈芸在自己世界的身影,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賈芸徹底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薛姨媽乃是深閨怨婦,又因跟賈芸的關係本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故而,薛姨媽才不會有更多的心思和想法,心頭自然也就能夠坦然接受和忍耐自己沒有任何名分的事情。
薛姨媽跟賈芸之間,也就隻是兩個獨孤寂寞的人,隻求旦夕歡好的飲食男女罷了。
薛寶釵則是外熱心冷,看上去跟誰都可以處好關係,實則卻是心冷的人物,始終跟所有人都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注定不能夠跟榮國府的這些人交心。
在婚約大事上,薛寶釵有著自己更多的想法和心思,卻是不願意去給林黛玉當小,便是林黛玉身子骨不行,未來妾也能夠出人頭地,高人一等,心頭那高傲的心氣卻也絕對不允許讓薛寶釵低頭來答應這件事情。
隻是那一日薛姨媽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理由,說出那般令人心冷的話語來,那薛寶釵心頭豈能好受,不許身旁丫鬟提及賈芸,也不過隻是讓自己少些煩心事情罷了。看書喇
隻是今兒薛寶釵卻是又要聽到賈芸的名字了,而且還是從晴雯的嘴裡麵聽到的。
就見到晴雯對著薛寶釵,開口說道:“寶釵姑娘,您難道忘記了?那芸二爺可是舉人,今日卻又是會試科舉的日頭,你想想這芸二爺可是府內二老爺和大老爺跟前的紅人啊!府裡麵的老爺們可是對芸二爺疼愛的很啊,乃是老爺們口中的孝順賢孫子,最得誌了!”
“今兒會試科舉開考,二老爺趁早就去了貢院門口候著了,說是要親送芸二爺入龍門。”
“大老爺也說了,今兒是府裡麵大喜慶的事情,若是芸二爺高中進士,進士及第,來年也可以當大官兒,府裡麵也要熱鬨慶祝一下,衝淡一些寧國府那邊的哀怨悲傷,去去府裡麵的晦氣。”
晴雯說罷,就又急切地說道:“寶釵姑娘,現在時辰可不早了,我得早些走了,那邊兒寶二爺可還等著我過去伺候著呢!”
見到丫鬟晴雯急忙走了,薛寶釵則是愣在了原地,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廊道,不由得吃味起來。
現在薛寶釵滿腦子都是想著關於之前丫鬟晴雯嘴裡麵所說出來的話語。
薛寶釵的腦海裡麵再次想起了那一個可惡的身影,又看向身旁的花草,生氣地胡亂探手撕扯起來,發泄心頭的不如意,“可惡!當真是一個可惡的壞人!為什麼你就總是纏繞在我身旁,總是跟我陰魂不散,過不去呢?我可不願意去你家裡麵給你當小妾。”
素來富貴獨立的薛寶釵,心氣之高傲,亦是跟林黛玉那般,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寧肯在未來的夫婿家裡麵當大夫人,掌管內務家事,做一個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也不願意去當低聲下氣,卑微低賤的小妾。
小妾是什麼身份呢?但凡讀過曆史古籍的人物,心頭自然也就都清楚那小妾是什麼身份,又是什麼地位,雖說是家裡麵的半個主子,比丫鬟的地位略高一些,可那些尋常富貴人家裡麵的大姑娘們,非是得到那般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之下,才會選擇去當妾的。
現在的薛家雖然是落魄了一些,但是,薛家亦是四大家族之一。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薛家目前至少還有數百萬的資產,身後有這般豪橫的大家族作為靠山,薛寶釵又是嫡女,非庶女出身,如何肯答應薛姨媽那般荒唐的提議呢。
等到薛寶釵發泄完脾氣,回到梨香院的時候,就見到了早已經等候許久的薛姨媽,此刻的薛姨媽坐在軟榻上側躺著,微微閉著雙眸,聽到屋子裡麵的動靜之後,自然知道是誰回來了。
這一刻,薛姨媽睜開雙眸,略帶著哭泣,說道:“你現在舍得回來了?這些日子伱都去什麼地方了?當真是讓為娘的心裡真替你擔心啊。倘若你在外麵有一個什麼三長兩短,娘也不想要活了。”
旋即,薛姨媽又盯著薛寶釵,悲哭道:“你難道就忍心丟下為娘一個人在這個地方?”
“過來,快過來這裡坐坐!”
“隻要你現在心頭還當我是你的娘親,那麼你就應該過來,否則的話,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薛姨媽的語氣由悲到冷,突然就變得冰冷起來,可謂是將薛寶釵的退路給堵死了。
古人以孝治理天下,身為薛姨媽的女兒,薛寶釵聞言立刻愣在了原地,心頭默默流淚,自無話可說,連忙走了過去。
孝順禮教,可容不得薛寶釵那般叛逆,隻當是順從娘親罷了。
薛寶釵走了過來,坐在薛姨媽的身旁,略微帶著哭腔,說道:“娘親啊!你為何要逼我乾甚!難道娘親,你非得要逼迫死我不成?”
見到薛寶釵這般模樣,薛姨媽亦是心頭沉默和歎息一口氣,拉著薛寶釵的手,說道:“為娘也是為了你好啊!你哥哥素來不懂事情,如此頑劣下來,又無靠山,那麼遲早是要上斷頭台的。倘若你能夠嫁給芸哥兒,咱們家自然在朝廷裡麵也就有了一個靠山,來日你哥哥便是再犯了什麼事情,官字一張口,這件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安無事了。”
“那金陵府的時候,我們難道就沒有替你那個惹事兒的哥哥,擔心害怕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