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園子裡麵。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正這時,一中年美婦人從庭院裡麵的大理石頭方桌子上端起來剛沏好的壺中熱茶,隨手便是將杯盞放在紫檀小茶幾上後,給旁邊的少年倒上了一清杯,溫聲笑道:“我的兒啊,這樣熱的天氣,你怎麼就不多休息一會兒呢?你這會兒又是打算去什麼地方瞎胡鬨呢?這般著急走又是打算做甚麼?”
正說話的美婦人正是薛家的薛姨媽,而薛姨媽跟前被喊住,被迫坐在旁邊的人乃是薛蟠。
薛蟠聞言亦是放下了手上折扇,抬起自己的雙眸來,望著自己眼前的娘親,糊弄道:“娘親,你今兒怎麼也沒有休息?又是在這裡專門在這裡等著我?”
薛姨媽笑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妹妹的事情。”
薛蟠奇道:“我那妹妹不是已經嫁給了芸哥了嗎?最近又怎麼了?難道芸哥兒還會虧待我那妹妹不成?”
薛姨媽不無高興地說道:“你那妹妹最近生了什麼事情,你這個當哥哥的當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嗎?”
薛蟠聞言略微有些尷尬起來,回答道:“我身上事物繁忙卻是沒有空閒去見我那妹妹的。”
實則,薛蟠乃是心頭畏懼賈芸,生怕跟賈芸見麵,猶如老鼠遇到貓一樣,不敢去觸怒老虎的胡須。
因著往日裡的一些事情,薛蟠始終對賈芸心存畏懼,卻也不敢直言,害怕壞了這兩家人的和氣。
薛姨媽聞言則是搖頭,責怪起來薛蟠,說道:“伱這個無事生非,胡作非為的性子,能有什麼事情呢?準兒又是去同那些狐朋狗友們出去吃喝玩樂罷了。”
見著自己的小心思被薛姨媽戳穿,薛蟠亦是苦笑起來,說道:“娘親,你這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呢?非得要這般坐在這裡攔著我,不讓我走?”
“卻是好事情!”
薛姨媽笑道:“你那妹妹最近懷孕了,你以後可是要當舅舅的人物了,如何會一問三不知呢?”
“⊙o⊙啥?我要當舅舅了?”
薛蟠聞言心頭頓時就吃了一驚,卻是從未想到過,這才過門去芸府幾天的薛寶釵,竟是懷了身孕,芸哥兒這動作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吧!
“我當時也是不信,隻是後來親去了一趟芸府,跟女兒確定之後,這才信了!”
薛姨媽也是跟薛蟠一樣的心思,不過,到底是好事情,因此這才專門在這個地方候著薛蟠,讓薛蟠也高興高興。
聽到薛姨媽的話語,薛蟠亦是說道:“娘親應當高興才是,怎還這般愁眉不展起來了呢?”
薛姨媽苦笑道:“我的兒啊!那女子生養子嗣何等艱難困苦。”
“常言道十月懷胎不尋常,其中所需要經曆的苦難卻是堪比去那十八層地獄走一遭也是不為過的。她若是真的懷孕了,怕是也要受這個苦,遭這個罪。”
“我已經命人準備著東西了,最近我卻是要搬去居住芸府一段時間,看著你那妹妹的身體,就不常回來居住了。你那妹妹的身子,還得我親自過去看著這才肯放心!”
薛蟠搖頭,不以為意道:“既然是這般緊要的事情,那娘親你就快去吧!”
“我卻是沒有任何意見的。等我得了空,就邀好友二三人,一起去拜訪我那妹夫也便是了。”
薛姨媽聞言,見到薛蟠這般不通世俗的模樣,沒來由地心累起來,歎息一聲道:“說起來,這芸哥兒跟你亦是連襟,如何不見得你過去跟你那妹夫親近呢……”
薛蟠聞言,頓時就皺起自己的眉頭,眼中裡麵亦是浮現出一抹恐懼之色來。
隻因,薛蟠素來就知道他那妹夫賈芸的手段,跟這般凶險狠辣的人物親近,薛蟠隻怕是被賈芸賣了,他也還在樂嗬嗬地為賈芸數錢。
薛蟠之所以不願意跟賈芸親近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薛蟠覺著賈芸太聰明和太厲害了。
要是一般厲害,薛蟠或許還沒有其他的心思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