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京兆府,衙門內。
話說今日賈芸帶著薛姨媽和薛寶釵來了京兆府的衙門,探望薛蟠,也送薛蟠最後一程。
薛蟠此生糊塗一世,從未清明醒世過,而今困在監牢之內,仍舊還認為自己能夠掙脫囚籠,似昔日在金陵府那般出些銀兩,買通官府衙門的老爺,輕易的就放他出去。
可惜,等待了好幾天的薛蟠,什麼也沒有等來。
若非是薛蟠現在還是單獨居住在一個監牢之內,而且看守監牢的牢頭也對他客氣有加的話,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馬上砍頭了。
就在薛蟠坐在監牢內吃肉喝酒時,忽然抬頭看見從外麵走進來的賈芸、薛寶釵、薛姨媽幾個人,也是眼神閃爍著亮色。
他忙丟掉手中吃了一半的雞腿兒,匆忙在自己的衣服上麵擦拭了一下油膩的膩子,起身跑到木柵欄的跟前,望著外麵的眾人,說道:「母親,妹妹,妹夫,你們是不是來接我出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會見死不救的。」
見到薛蟠這般模樣,早已經得知真相的薛姨媽和薛寶釵也是微微的歎息一口氣,不能言語。
薛姨媽更是淚流滿麵,不忍看著薛蟠這一幕。
薛寶釵則是走上前去,看著眼前的薛蟠,心頭縱然是萬般的厭惡薛蟠,可到底這也是自己的哥哥,而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馬上就要奔赴黃泉路,心頭自是也有一點兒惻隱之心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薛寶釵也是人心肉長的,卻非是那毫無人性和感情的木頭石頭。
「母親,妹妹,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快,讓他們給我打開牢門,放我出去啊!」一時間,薛蟠也是微微愣住了,心底裡麵逐漸升起一抹不詳的預感,卻也不敢多想。
他隻是催促著站在外麵的薛姨媽和薛寶釵快點兒讓人打開監牢的大門,放他出去。
下一刻,薛姨媽終於忍不住快要崩潰的情緒,跑過去抓住薛蟠的手,痛苦的哭泣道:「我的兒啊!」
賈芸則是淡然的看著這一幕,微微歎息一口氣,骨肉分離,固然難舍難分,但是,這薛蟠作惡多端,自作孽,天不讓其活啊!
隨後賈芸看著牢頭,說:「打開牢門吧!」
得了賈芸的吩咐,牢頭立刻就掏出自己身上的鑰匙,仔細的數了一下對應牢門的鑰匙之後,這才恭恭敬敬的打開了牢門,笑看著賈芸等人說道:「大人,你們慢慢聊,我去外麵給大人把門兒。」
說著,牢頭就很自覺的離去,給眾人騰出空間和時間來。
薛寶釵提著菜籃子,跟隨在薛姨媽的身後,進入到了監牢之內。
賈芸堵在門口,卻沒有讓薛蟠出來,隨後又將牢門給鎖住了。
薛蟠仍舊還沒有醒悟過來,隻是看到賈芸關門,也是疑惑的好奇道:「妹夫,你這是乾什麼?難道你這次進來不是接我出去的?」
見到薛蟠執迷不悟,賈芸也是歎息一口氣道:「內兄,我這次過來不是放你走的,而是皇上命我送你一杯毒酒,以給你一個全屍,留你最後一個體麵。」
薛蟠聞言宛如被天雷狠狠的劈中,整個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盯著賈芸,麵色逐漸變得恐懼和膽寒,哆哆嗦嗦的顫抖著身軀道:「妹夫,你沒有與我開玩笑?你是不是在騙我?是不是?」
賈芸卻是搖了搖頭:「這等大事情,我怎麼可能騙你呢?」
薛蟠頓時就被抽去了整個人的精氣神,差點兒就癱軟在地上。
隨後,薛蟠跑到賈芸的跟前,噗通一下的跪在地上,給賈芸磕頭道:「這京城內紈絝殺人的事情,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憑什麼就要殺我啊!
妹
夫,我求求你,你就去找皇上求情,救救我這一次,我薛蟠對天起誓,保證我下次絕對不會在犯了。
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在薛蟠看來,自己每日過著逍遙日子,吃穿不愁的富貴生活,出門有人伺候,騎馬坐轎子,府中又有丫鬟伺候,身旁還有美女環繞,這等神仙日子,就算是給他一個神仙的位置,他都不換的。
可現在卻什麼都遲了,一旦薛蟠喝下毒酒,那麼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人死成空,死後,那怕生前權勢滔天,王侯將相,也無濟於事,化為空夢。
薛蟠是沒有膽量的鼠輩,欺負弱小尚可,一旦遇到這等厄難事情,必定是膽顫心驚,暴露出小人本色。
賈芸瞧見痛哭流涕,害怕到給自己下跪的薛蟠,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攙扶起來了薛蟠,繼續說道:「這次的事情,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彈壓下去,你殺了誰不好,偏偏要殺兵部侍郎的兒子,這次鬨到皇上跟前去了,你讓我如何替你求情?難道你還打算讓我拉著眾人給你一起陪葬不成?」
聽了賈芸的話語,薛寶釵也是走了過來,將薛蟠也拉了過去,坐在邊兒的凳子上麵,皺起眉頭道:「你的事情,我也去問了的,倘若是你殺了普通人,我們都可以替你解決,暫時壓下去。可你殺的是兵部侍郎的兒子,他還不打算和解,甚至於參奏彈劾到了皇上跟前去了,你讓我們怎麼辦?我們也是很為難的。」
薛蟠卻不管不問的瘋狂起來:「那那就真的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沒辦法了!」賈芸看了一眼薛蟠,又再次搖了搖頭。
按理說,薛蟠這樣的紈絝,古往今來,多不勝數。
哪怕是現在的京城內就還有不少這類人物。
這些人都該死,犯下的事情,也都是該死的罪孽。
可是這些人隱藏的很好,並未被人抬出來,放在太陽底下來看。
倘若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擺出來的話,朝廷裡麵每十個官員,一個接著一個砍頭,頂多錯殺一個清官好官,其他的人皆是那貪贓枉法,謀財害命的貪官汙吏。
因為在朝廷內部生存,好人是活不成的。
真正的清官賢臣更是少之又少,幾乎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