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都沉默了一小會兒,我以為對話要終止。他卻突然說道:“你想不想去外地玩?過段時間我工資下來,我帶你去玩啊?對了,你上學也需要錢吧,你把卡號給我,我給你打一萬。”
“不用,你自己留著吧。”我匆匆結束對話,對於錢的問題,我一向敏感,家裡不富裕,我才更不要彆人給我的錢。
想想自己也是可笑,早從顧佳那裡知道他會報連陽,還要打電話問。後來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才明白,那是因為想念,單純想聽一聽他的聲音。
誌願表上,我將連陽市的兩所大學寫在最前麵,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蘇晨和姚玉琪的錄取通知書下來都早,而我的錄取通知書一個月後才郵寄到。
我打開快件,連陽師範大學映入眼簾。第一次覺得我和優等生的差距不是太遠。
蘇晨知道後,驚訝地問我:“你要當老師?”我拍通知書的照片給她看,“不是師範類專業,文化產業管理。”
“好奇怪的專業。”蘇晨也發給我她的錄取通知,“我是華融科技學院,曆史學。”
而姚玉琪早在收到通知書時,大發朋友圈,“海城大學,英語專業。”
我和蘇晨問她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她自豪地說:“我喜歡英語,這是二本大學裡教學質量最高、英語專業最強的學校。”姚玉琪很堅定,看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專業。
我們最後一次相聚,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聽著店內舒緩的輕音樂,我們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聊。
“對了,還得感謝藍桓的建議,不然我鐵定走專科。”蘇晨問我,“他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他最近忙。”我下意識地回答,其實除了上次那通電話,我和他再沒聯係過。
“哦,他在忙。”姚玉琪和蘇晨對視。
剛才的話讓她們有所誤會,但我每次解釋都沒人信。我隻想把藍桓當成朋友一樣對待,不然我不知道怎麼麵對顧佳。
算起來,挺長時間沒見到她,聽說她在超市打工,一天能賺一百塊。
店內的輕音樂轉換成了廣播,好聽的女聲正在闡述愛情的真諦。
“愛會瘋狂,也會絕望。”
我那時隻理解前半句,因為我看過許多殉情文學,但愛為什麼絕望,我不知道。
可誰能想到這句話,日後我會刻骨銘心。
那天我們閒聊著,一杯奶茶喝了近一個小時。揮手作彆時,三人不像是要離彆,反而像是玩累了開開心心回家休息,明天繼續約的樣子。
我淡淡地笑,在車站目送她們上車。然後,慢慢一步步走回家。
剛到家門口,聽到有人說話,料想家裡來了客人,不想那個客人竟是我的母親。
我不是很歡迎她,小時候的印象是他們經常吵架,母親從摔東西鬨到離婚。她也很少來看我,或者說不是來看我,而是跟父親敘敘舊。我們之間也沒多少親情,最近見到她,連稱呼都懶得說。
“什麼時候去學校?東西多不多,我陪你一起去。”她對我突然間變得關切,問東問西的。
我敷衍著回答,父親看不下去,搶過話,“不用帶太多東西,日用品可以到了那裡再買。”
到了中午,我爸留她吃飯。我看著父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離婚。父親既工作又包攬家務,她究竟有什麼不滿足的?僅僅是因為父親沒有錢,不能給她優渥的生活嗎?
九月將至,我們提前兩天離開新城去了連陽。在去連陽前,藍桓給我打電話問我用不用他送,我連忙拒絕。
心有些慌,此時才察覺他在認真。我想找個機會,把心裡的話跟他說明白。還好,同一座城市,總會有時間。
送彆父母的那天,我沒有哭。因為兩地離得近,實在想家可以趁放假回去看看,高鐵不過兩個小時就到。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生活已久的城市,離開熟悉的家,離開昔日好友,離開一直以來對我好、照顧我的父親。
但當時我沒有絲毫不適,因為我知道一切都在,它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