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帝都洛陽城依舊燈火輝煌,遙遠的皇宮亮起無數盞燈籠,夜幕中星星點點,繁華不勝。
崇文坊裡響起了幾聲犬吠,在寒風中漸漸變得嗚咽,慢慢的悄無聲息,一個破舊的布條被風吹的妖嬈飛舞,打著卷掠過光滑的定鼎大街的青石板,向更遠的地方飄去,房簷下的燈籠被吹的搖擺不定,已經打烊的酒肆外麵懸掛的旗幌被吹的獵獵作響。
飯後,兩人並肩走在街上,夜已漸深,寒冷又空曠的街道上闃無一人。韓嬋娟緊了緊衣領,臉頰上被火鍋熱氣蒸騰的緋紅還未消退。
“今天……我很開心,謝謝你!”,韓嬋娟跟在何安身邊,長長的睫毛撲簌著,巧笑倩兮的道:“預祝你旗開得勝,那個總是給你下戰書的家夥真是討厭,有些人你越是忍讓,他就越得寸進尺。不過……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何安沒有說話,他隱隱覺得似乎哪裡不對。
安靜,太安靜了,街上死寂一般的安靜,燈籠照著兩人映出兩道長長的黑色影子。
有寒風吹過,拂動青石路麵的枯黃樹葉,樹葉滾動沙沙作響。
何安側耳傾聽,一隻耳朵不停翕動,臉色凝重。
“怎麼了?”韓嬋娟覺察出何安異樣,忍不住輕聲詢問。
幽暗的長街那頭,又有風吹起,與風同起的,是兩聲短暫又急促嗡鳴。
何安臉色大變,一把將韓嬋娟撲倒,在兩人即將倒地的瞬間,他單掌一拍地麵,身體疾速翻轉。
與此同時,兩支精鋼短箭化作白光掠過,插入兩人身後的店鋪門板,發出“篤篤”兩聲悶響。
“不好!”何安毫不遲疑的拉著韓嬋娟疾速奔跑,襲擊者明顯不止一個,而且用的是勁弩。大陳帝國對弓箭的管控非常嚴格,除了軍隊以外,其他私人武裝嚴禁使用,這種勁弩距離越遠,準頭和力量也會相應的大大減弱。
何安拉著韓嬋娟沿著街邊的店鋪圍牆飛速奔逃,專門挑選有障礙物的地方穿行,跑在空曠的街心無疑是移動的活靶子。
背後“嗖、嗖”聲響起,又有一隻短箭掠過頭頂,穿透房簷下的燈籠,燃起一團火光。
何安向後瞥了一眼,兩個黑巾蒙麵的黑衣人奔跑跳躍,正在後麵緊追不舍。
韓嬋娟不多時已氣喘籲籲,一張俏臉上非但不見驚慌,反而帶著幾分興奮問道:“你……你……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的?”
“我們出來的時候……聽不到附近騾馬集市一絲聲音……這種安靜太過反常……”何安挽著她的手疾速奔跑,聲音在風中飄散。
“嗖嗖”,後麵追趕的黑衣人拉近距離,抬手勁弩爆射,精鋼打造的弩箭化作兩道白色光芒,似流星一般直襲何安後背。
何安頭也不回,猛然挽住韓嬋娟纖細的腰肢,縱身躍起,以常人難以想象的傾斜角度踏著牆麵疾馳,兩支飛射而來的弩箭擊在牆上,擦出一溜火星,墜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安雙腳落在地上,心中卻是一沉……
寬敞的街道前方隱然又出現兩名黑衣人,同樣的黑巾蒙麵,手中拿著雪亮長刀,向這邊圍攏過來。
何安飛快的環顧四周,挽著韓嬋娟拔足飛奔,不假思索的閃進街邊一條小巷。
巷子幽深,光線陰暗,兩人一口氣跑了幾十米,何安不禁傻眼,這竟然是一條死胡同。他霍然轉身,四個黑衣人已站在巷口,手中雪亮長刀猶如寒霜。
何安看看兩邊高高的圍牆,暗暗歎了口氣,沉聲對韓嬋娟道:“等下,一有機會你就跑,我拖著他們!”
韓嬋娟瞥了一眼巷口的黑衣人,皺了皺好看的瓊鼻:“我偏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說完反而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何安身前,仿佛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雌貓。
何安哭笑不得,拉住她的手臂,正要說話,半空中突然響起夜梟般的刺耳笑聲。
“臭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一個褐色身影從高牆飄然落下。
“是你?”
看清來人麵孔,何安臉色瞬間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