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若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白茫茫的大雪,心中一片惘然。半晌轉過頭,眼前似乎也是白茫茫一片,耳邊聽著老師不知在講些什麼,心中的思緒卻似窗外的風雪飄飛的好遠……
“明天他就要和人約戰了,他能打的贏嗎?”
“他忍了這麼久終於接下《戰書》,難道是……有了必勝的把握?”
“假如敗了,他會不會覺得顏麵無光,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那樣神采飛揚,那樣……”
“哎呀……又不關你事,你瞎操心做什麼?”
丁文若在心裡自顧自地想著,最後有些惱煩的詰問自己,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燙。轉頭忍不住看向何安的座位,正巧何安也向自己這邊看來,丁文若大窘,臉色羞紅的慌忙低下頭。
何安望向窗外的大雪,心中有些釋然,今天雪下的太大,也許是車馬難行……
到了中午課間休息時分,一群男學生圍攏著何安不知說些什麼,片刻,有人七嘴八舌的吆喝著……
“何安,我們大家都看好你!你一定要贏!”一個學子揮舞著拳頭,一臉堅毅的喊道。
“對!何安,你要把那小子打的滿地找牙,太囂張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戰書》,這是挑釁,嚴重的挑釁……”一個身材挺拔的學子高聲附和道。
“何安,你給我放開手腳揍他,狠狠揍,即使打不過真的輸了,那一百兩銀子我來出,小弟頗有家資……”平時叫嚷最凶的那個鬥雞眼學生抻著脖子,興奮的如同一隻鬥雞一般吆喝道。
“打他,不徹底打服他,他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前些日子去膳堂吃飯都有人指指點點,又有人說:“那,你看這個家夥就是和那個慫包何安一個學舍的”……我受夠了!”這個老成持重的學子將毛筆摔在課桌上,跟著憤然道。
“何安,那個孫彪據說練的是搬山掌,威力奇大,倒是不可輕敵,到時候我們都去給你助威!”長著一臉青春痘的男學子用手摩挲著下巴沉吟道。
“好啦!何安兄弟既然接下《戰書》心中一定有了對策,並且會全力以赴,待到明日比武勝出,大觀樓我設宴慶祝,諸位同去不醉不歸!”顧輕舟朗聲笑道,話音剛落,眾人轟然叫好。
…………
丁文若望著窗外飛雪,側耳傾聽著眾人的談話,黛眉微蹙。她平時嫻靜淡雅,此時卻沒來由的有些心煩意亂,原本平靜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粒石子,泛起漣漪……
“這些男子平日裡一個個假裝斯文,一談到打打殺殺皆是滿臉興奮,好勇鬥狠逞匹夫之勇,將老師常教的聖人恕道拋之腦後……也隻有他……一再婉拒無理且無聊的約戰,迫不得已才反擊……所謂的謙謙君子也不過如此罷?”
丁文若正胡思亂想著,上課的鐘聲打斷了思緒,她假裝不經意的偏頭向何安座位看去,圍攏的學子開始散去,旁邊一個極英俊的臉龐映入眼簾向自己展顏一笑。
丁文若芳心一顫,恍惚中也羞澀赧然抿唇,待看清楚那人卻是顧輕舟,頓時俏臉冷冽,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學舍裡愈發寒冷,牆角點起了兩個火盆,許多學子們搓著手,忍不住踢踏著凍得有些麻木的雙腳,蕩起地麵上的浮塵四處彌漫。
整個下午何安都是在期盼中度過,直到下課的鐘聲敲響,也沒有看到韓嬋娟的身影出現。
因為天氣嚴寒,知行院比以往提前放學,膳房開始燒薑湯禦寒,透過幾株被大雪壓彎枝條的青鬆,可以看到高高的煙囪冒起白色的炊煙。
何安與範大誌隨著人群走出學舍,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一些南方的學子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雪,他們欣喜的在雪地上奔跑著,嬉笑打鬨……
丁文若緊了緊身上的白色大氅,不緊不慢地走著,忍不住偷瞄一眼不遠處的何安。雪花粘在她額前的劉海,烏黑的秀發就像點綴了滿天星,寒風拂麵,幾粒雪花覆上睫毛,丁文若眨了眨眼,雪花快速融化,仿佛淚水一樣流過臉頰……
“何……安!”丁文若看著風雪中熟悉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哦……文若……你還沒有回去?”何安看著不遠處的柔美女子回應道。
“嗯……明天……你一定會贏!”丁文若咬了咬唇,躊躇半晌喊道,轉身向遠處走去。
積雪的反光刺的何安有些目眩,雪中女子已漸行漸遠,那窈窕的身影宛如一朵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