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笑著用手指刮了一下韓嬋娟的鼻子,韓嬋娟調皮的回敬他一記粉拳,兩人親昵的動作自然又隨意,數次同生共死的經曆,上元夜浪漫煙花下的無聲表白,讓彼此心照不宣。
兩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愛的種子,早已在心底生根發芽。
情不知何起,卻一往情深。
大陳帝國民風相對開放,男女大防並不像前朝那麼嚴格,韓嬋娟自幼生長在西涼,民風彪悍,更不在乎什麼禁忌,她性格潑辣大膽,甚至比何安還要熱情主動。不過兩人發乎於情止乎於禮,除了一些情侶間的親密小動作,倒是沒有什麼逾矩行為。
何安悄悄握住韓嬋娟的手,入手圓潤溫熱,他攤開手掌,竟然有一枚銀色丹丸,銀箔秘製的外皮刻有幾個玄奧符文,裡麵裡隱隱透出乳白色霧氣,有光華流轉,一股濃鬱藥香撲鼻而來。
“還靈丹?”
見慣丹藥的韓嬋娟一眼就認出,這就是知行院選拔賽無數人打破腦袋,都想得到的獎勵,還靈丹。
“送給你的!”何安笑道。
“送……給我?”韓嬋娟眼中滿是喜悅,笑成彎彎月牙。
“嗯,我的就是你的!”
何安看著韓嬋娟的俏臉,眼神輕柔。
韓嬋娟笑靨如花,今天這頓飯吃的格外開心。這個傻瓜,自己家裡最不缺的就是丹藥,她什麼丹藥沒有見過?
可偏偏的……覺得世上所有的靈丹妙藥,都及不上眼前這一顆……
…………
清晨的洛陽城籠罩在一層薄霧中,遠方的洛河像一條光潔的玉帶,迤邐東去,水流帶走了河岸邊的浮冰,冰塊在水中碰撞發出叮當的聲響,岸邊的枯草伸展懶腰,透出一抹春意,幾個纖夫喊著響亮的號子,將一艘駁船拖出淺灘……
房簷上的冰淩開始融化,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經年累月的捶打,石板上已磨出一個個積水的小坑,水滴濺起,似幾粒剔透玲瓏的珍珠。
一個小太監縮了縮脖子,看著層層疊疊籠在薄霧中的宮闕,目光轉向那高高殿簷上的脊獸,有些敬畏的低下頭,抱著火盆向養心殿走去。
陳帝下了早朝,在養心殿與太尉童環已談了許久。
陳帝輕輕的摩挲著天青色鈞瓷茶盞,氤氳的氣霧升騰中,龍顏不怒自威。
“陛下交代的老臣都記下了,陛下此前懲治了一批官員,朝廷殺雞儆猴,施以重典……想來沒有人敢再敷衍……”
太尉童環小心翼翼地回著話,抬眼看了一眼陳帝,垂下眼簾,一副謙卑恭敬的樣子。
“這些個貪墨的官吏,該殺的殺,該關的關,該流放的,一個也不要放過,朕要做的是彪炳千秋的大事,絕不允許有任何疏漏……”
陳帝闔目,似乎傾聽著殿外晨風拂過的聲音,他的聲音,也如解凍的春風緩和起來,繼續說道:“馬上開春了,開鑿運河要加快進程,疏浚河道的事情,就勞煩童愛卿多多費心了,這滿朝文武,唯愛卿向來穩重,最讓朕放心。”
“陛下過獎了,老臣願隨陛下驅使,效犬馬之勞!”
童環聞言,雙腿夾緊將身子向前湊了湊,隻留半個屁股坐在在錦墩上,恭敬的垂下頭。
陳帝似乎很滿意童環的表現,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這裡不是朝堂,朕也並非暴君,愛卿大可不必如此拘謹!”
太尉童環暗籲一口氣,心裡也知道自己演得確實有點過了,端正身子,撫了撫下巴濃密的胡須,說道:“陛下寬厚待人,威服四海,老臣素來欽仰,隻是……浩蕩天恩,老臣心中惶恐,一時情不自禁……”
“你這個老貨,最會饒舌……哄朕開心!”
陳帝放下手中茶盞,站起身笑罵道:“你我君臣多年,愛卿國之柱石,朕從無相疑,有什麼想法儘管直說,即使說錯,朕赦你無罪。”
“陛下聖心燭照,明察秋毫,老臣擔心開鑿運河所費龐巨,朝中諸臣多有不滿……還有,國師也一直未歸,不知……”
童環也跟著站起身,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陳帝的臉色。
“不知什麼?朕做事情還需要請示國師?朕的江山……朕說了算!此事你不必有任何顧慮,放手去做,有朕,在背後給你撐腰!”
陳帝臉色一沉,望著殿外逐漸消散的薄霧,晨曦的陽光從重重宮闕透進來,照在地上一片金黃。
“國師年事已高,已多年不問朝事,如今雲遊在外,也是該好好的歇息啦,以後……也隻能好好歇息了……”
陳帝的聲音似薄霧一般縹緲,童環聽在耳裡,心頭巨震,後背猛然泛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