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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斜照,黃土被風吹的卷起灰塵飄向遠方,地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幾匹無主的戰馬刨著蹄子打著響鼻,幾名大陳國裝束的士兵正在打掃著戰場,可以看出,這裡不久前剛發生過一場小規模的戰鬥。
殘陽如血,肅殺的風拂過邊關,蘭州永登縣前帳大營裡,方易之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他的衣衫上血跡斑斑,一旁的軍士小心地解開他的上衣,隻見前胸後背有十餘處傷疤,右肩有一道狹長的新增刀傷,皮肉反卷,還在絲絲滲出鮮血,右胸有一枚三角箭頭,沒入肌肉。
軍士把一柄小刀在火爐上炙烤,待稍微冷卻後,謹慎地把箭頭剜出,方易之胸口頓時血流如柱,他緊咬牙關,頰肉高高凸起,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軍士手腳利索的取過乾淨的紗布,用力摁住傷口壓迫止血……
方易之黑了不少,皮膚呈現出古銅色,棱角分明的臉龐上胡子拉碴,原本溫和又澄淨的眼睛,時而望向遠方,眼神像鷹一般銳利。
才一年時間,原本文質彬彬的翩翩書生已變成沉穩剛毅的軍人,他壯碩的胸膛急劇起伏,忍受著胸口的疼痛,微微蹙起眉頭。
良久,那軍士包紮完畢,說道:“方統領,您舊疾還未痊愈,如今又添新傷,請務必休息幾日,養養身體!”
方易之搖搖頭道:“如今形勢嚴峻,正是最需要打探敵情的時候,這點小傷不礙事的,快去請雷候正、張候正過來談話。”
那軍士無奈的歎了口氣,隻好領命離開,方易之望著他遠去的方向,風扯著旗幡獵獵作響,營帳外拴著的幾匹戰馬不安地抖擻著鬃毛,四蹄踢踏。
方易之攸然變色,他順手抓起身旁的長刀,一個箭步衝出帳外。
西風烈,日暮遲,方易之神色凝重的望向遠方,片刻,他俯下身去,一手握刀撐住身體,耳朵貼在地上,不多時,臉色劇變,一躍而起,大聲疾呼:“敵襲,示警!”
很快有許多軍士湧出帳外,所有人拿起武器,神色戒備的四處尋梭。
地麵隱隱顫動,漸漸的顫動愈發明顯,似乎有無形的巨錘在捶打著大地。有經驗的軍士很快回過神來,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
這是成千上萬匹戰馬奔騰才會引起的大地震動。
隨著蒼涼的號角吹響,遠方的天際塵土飛揚,地平線上升騰起一片烏雲飄過來……
“快舉狼煙,示警沿途各郡!”
方易之大喊一聲,聲音很快淹沒在風中。
天際那片烏雲鋪天蓋地的湧過來,隱隱約約可見密密麻麻的大軍疾馳而來,衣甲鏗鏘,刀槍如林,無邊的殺氣直衝雲霄……
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絲驚恐,最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西涼寇邊。
大陳帝國,承平七年春天一個平常的日子裡,洛陽城裡朱雀大街上,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一個衣衫襤褸的驛卒,腰間縛著黃色小旗,在行人紛紛躲避中,不顧一切地縱馬疾馳。
八百裡加急!
帝都洛陽的百姓,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般景象,眼看著健馬消失的方向,神情還有些恍惚。
隨即,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震驚天下,西涼鐵騎五萬為先鋒,二十五萬大軍緊隨其後,兵出武威,進攻蘭州……
大陳帝國的朝堂亂成一鍋粥,陳帝望著堂下吵吵嚷嚷的群臣,劍眉蹙起……
經過一番商議,最後,陳帝任命崔燦雲為主將,劉大夏長子劉犇為副將,領軍二十萬星夜增援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