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不動聲色地避開蘇媚的觸碰,淡淡地說道:「蘇小姐說笑了,我今天來,是想問問,‘夜鶯’的消息,你打聽到了嗎?」
蘇媚掩嘴輕笑,說道:「陸先生,你這麼心急乾什麼?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的。不過……」
她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陸雲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蘇媚沒有理會秦淮月,隻是冷冷地一笑,說道:「你不用管我是誰,你隻需要記住,不該問的彆問,不該說的彆說,否則……」
她沒有再說下去,但語氣中的威脅之意已經是不言而喻。蘇媚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讓秦淮月仿佛置身冰窖。在百樂門這麼多年,秦淮月深知這位當紅歌女的厲害,她可不像表麵上那樣柔弱可欺。
秦淮月打了個寒顫,連忙點頭稱是,不敢再造次。她低下頭,掩飾著眼中翻湧的怨毒和嫉妒,心中暗暗發狠:「蘇媚,你得意什麼?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踩在腳下的!」
蘇媚見秦淮月老實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臨走前,她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那杯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陸雲離開茶館後,並沒有立刻去見黃老板,而是先回了趟家。
他住的地方,是法租界的一棟老式洋房,是他十年前父母留下的唯一遺產。當年,這裡曾是何等的熱鬨繁華,如今卻隻剩下滿目瘡痍,令人唏噓。
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院子裡一片荒涼,雜草叢生,唯有牆角的那棵老槐樹,依然枝繁葉茂,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陸雲還記得,小時候,父親經常抱著他,坐在老槐樹下乘涼,給他講故事,教他彈琴。如今,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心中無限淒涼。
陸雲走到老槐樹下,伸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樹乾,心中五味雜陳。十年前,他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少爺,每天除了彈琴作畫,就是和朋友們吃喝玩樂,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毀掉了這一切。
那晚,熊熊烈火吞噬了整棟洋房,也帶走了他父母的生命。他還記得,那晚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濃煙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來。他親眼看著父母被大火吞噬,卻無能為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他至今記憶猶新。
從那以後,他就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獨自一人在上海灘這個十裡洋場掙紮求生。為了生存,他學會了隱藏鋒芒,收斂銳氣,像一隻蟄伏的野獸,默默地等待著複仇的機會。
「哥,你回來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陸雲的思緒,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站在門口,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夕陽的餘暉灑在女孩的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顯得格外溫柔動人。
女孩名叫陸離,是他的親妹妹。十年前的那場大火,雖然奪走了父母的生命,但也留下了他唯一的親人。陸離是陸雲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他發誓,要儘自己所能,保護好妹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嗯,小離,你怎麼來了?」陸雲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
「哥,你忘了?今天是爸媽的忌日啊!」陸離說著,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她今天特意請了假,從學校趕回來,就是為了和哥哥一起祭拜父母。
陸雲聞言,心中一痛,是啊,他怎麼couldfet?今天是父母的忌日,他應該陪著妹妹好好祭拜一下父母,可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蘇媚今晚的「禮物」,很可能關係到他複仇的關鍵線索,他不能錯過。
「走,我們進去吧。」
陸雲拉著陸離的手,走進了屋裡。房間裡很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但收拾得很乾淨。陸離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孩,即使生活再艱難,她也努力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希望能讓哥哥住得舒服一些。
桌上擺放著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父母笑容慈藹,陸雲青春年少,妹妹天真爛漫,一家人其樂融融。這張照片是十年前拍的,也是全家最後一張合影,是陸雲最珍愛的寶貝。
看著這張照片,陸雲的鼻子不禁一酸,眼眶也濕潤了。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父母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昨日,如今卻陰陽兩隔,天人永彆,讓他如何不痛心疾首?
「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凶手,為你們報仇的!」陸雲在心裡默默發誓道。他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陸離從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麵放著一些水果和糕點。這些都是她親手做的,為了讓哥哥嘗嘗,她一整天都在廚房裡忙碌,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
「哥,這是我今天特意去買的,你嘗嘗。」陸離說著,將水果和糕點擺放在桌上,眼中充滿了期待。
陸雲點了點頭,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卻食同嚼蠟。他滿腦子都是父母慘死的畫麵,哪裡還有心思品嘗美食?
他心裡很清楚,今天是父母的忌日,他應該陪著妹妹好好祭拜一下父母,可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夜鶯」的消息,很可能關係到十年前那場大火的真相,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小離,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一趟。」陸雲放下糕點,站起身來說道。他不敢直視妹妹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什麼端倪。
「哥,你要去哪兒?」陸離敏銳地察覺到哥哥的異樣,問道。
「我去見個人。」陸雲說道。
「誰啊?」陸離追問道。
「一個很重要的人。」陸雲沒有說出蘇媚的名字,他不想把妹妹牽扯進這些危險的事情中來。
「哦。」陸離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多問。她知道,哥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不應該過問太多。
「我很快就會回來,你在家乖乖等我。」陸雲說著,摸了摸陸離的頭,轉身離開了房間。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妹妹,眼中充滿了愧疚和不舍。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但他彆無選擇。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百樂門,上海灘最著名的銷金窟,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每晚都吸引著無數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前來尋歡作樂。靡靡之音,脂粉香氣,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人們的靈魂囚禁其中。
陸雲一身黑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與這紙醉金迷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就像一個潛伏在黑暗中的獵手,靜靜地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他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威士忌,慢慢地品嘗著。酒精的辛辣在他的口腔中蔓延開來,卻無法麻痹他內心的痛苦和仇恨。
他的目光,卻在人群中搜索著什麼。他要找的人,是百樂門的頭牌歌女——蘇媚。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標。
蘇媚,一身紅色旗袍,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嬌豔欲滴,紅唇烈焰,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媚態橫生。她就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美麗而又危險,吸引著無數男人的目光。
陸雲放下酒杯,徑直朝蘇媚走了過去。他的腳步沉穩有力,目光堅定而冰冷,仿佛沒有看到周圍那些充滿**和貪婪的眼神。
「蘇小姐,好久不見。」陸雲走到蘇媚麵前,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說道。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蘇媚的耳中,讓她心頭微微一震。
蘇媚看到陸雲,臉上頓時露出嫵媚的笑容,她伸出纖纖玉指,輕輕地撫摸著陸雲的臉頰,語氣曖昧地說道:「陸先生,你可真是準時啊!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我為你準備的‘禮物’了?」
陸雲不動聲色地避開蘇媚的觸碰,淡淡地說道:「蘇小姐說笑了,我今天來,是想問問,‘夜鶯’的消息,你打聽到了嗎?」他的語氣波瀾不驚,仿佛隻是在詢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蘇媚掩嘴輕笑,說道:「陸先生,你這麼心急乾什麼?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的。不過……」
她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陸雲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她喜歡看到男人為自己瘋狂的樣子,那會讓她感覺到自己的魅力和權力。
「不過什麼?」陸雲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心中卻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蘇媚湊近陸雲的耳邊,吐氣如蘭,輕聲說道:「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陸雲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