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金色的紐扣,款式古樸,做工精致,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陸雲一眼就認出來,這枚紐扣,正是他十年前送給蘇媚的那件旗袍上的!
怎麼會這樣?這枚紐扣,怎麼會出現在趙金龍的房間裡?
陸雲的大腦飛速運轉著,他努力地想要在腦海中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所有的思緒,最終都變成了一團亂麻。
「這……這不可能……」陸雲臉色蒼白,聲音顫抖著說道,「這枚紐扣,是我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去過趙金龍的房間,我更不可能殺他!」
「你的?你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趙金龍的房間裡?」方探長咄咄逼人地問道,「陸雲,你最好老實交代,你跟趙金龍,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跟他,又有什麼深仇大恨?」
陸雲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總不能說,自己和趙金龍,其實根本就不認識吧?那樣的話,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我……」陸雲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和趙老板,隻是在生意上,有些往來而已,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生意上的往來?」方探長冷笑著問道,「什麼生意,需要你送他女人?」
陸雲心中一驚,他知道,方探長已經開始懷疑他和蘇媚的關係了。
「方探長,您誤會了,我和蘇小姐,真的隻是普通朋友關係。」陸雲連忙解釋道,「那天晚上,我送蘇小姐回去,隻是出於紳士風度而已。」
「紳士風度?」方探長顯然不相信陸雲的解釋,「陸先生,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送女人回去,會把自己的紐扣,落在她的房間裡?你當我這巡捕房,是開善堂的嗎?」
陸雲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絕境,如果不能儘快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今天晚上,就真的走不出這間審訊室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蘇媚突然開口說話了。
「方探長,您彆為難陸先生了,這枚紐扣,確實是我的。」蘇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但語氣卻異常堅定,「那天晚上,陸先生送我回去之後,我們就……」
蘇媚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一抹嬌羞的紅暈。
「就怎麼樣了?」方探長見蘇媚欲言又止,連忙追問道。
「我們就……」蘇媚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我們就……發生了關係……」
「什麼?!」方探長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你說什麼?」陸雲也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蘇媚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陸先生,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蘇媚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地流了下來,「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我欠了趙金龍很多錢,我……我還不起……」
蘇媚的話,就像一顆炸彈,在審訊室裡,轟然炸響。
陸雲愣愣地看著蘇媚,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風情萬種,光彩照人的百樂門頭牌歌女,背後竟然隱藏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辛酸往事。
方探長看著梨花帶雨的蘇媚,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陸雲,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蘇小姐,你彆哭了,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探長放緩了語氣,柔聲問道,「趙金龍,為什麼要逼你?」
蘇媚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方探長,哽咽著說道:「我……我原本是蘇州人,家裡世代都是唱昆曲的。後來,我父親生病去世,家裡欠了一屁股債。為了還債,我……我被賣到了上海灘,成了百樂門的歌女……」
蘇媚說到這裡,似乎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在百樂門,唱了三年,攢了一些錢,本想替家裡還清債務,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就在我快要攢夠錢的時候,我母親突然病重,我……我又一次,欠下了巨額債務……」
「然後呢?」方探長問道。
「然後……」蘇媚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然後,趙金龍,他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