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睡覺,吃的東西哪來的?”於烈問道。
陸瞬再次以搖頭作為回應。
“記不起來了?”
“大概是,”陸瞬說,“總之我活下來了,還跟著你學了一身救援的技能。”
“沒錯,”於烈冷笑道,“隻是沒想到有這麼一天,你會殺掉這麼多與你朝夕相處的隊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們的血已經沾在你的手上。不論何時,都難以洗脫。”
“你說的對,對此我感到愧疚和遺憾。”陸瞬說,“即便不是出於我的本心,但是它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所以”
“所以,怎樣?”
“我想要救贖。”陸瞬說。
“就像現在的這種方式?”於烈說。
“不僅僅如此吧,”陸瞬緩緩抬起頭,眼睛裡暗淡無光,“如果我還有更多機會的話。”
於烈重重的看了他一眼,想要將他看穿,以辨彆出此刻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也許,你最好的救贖就是死亡”
“是的,這毋庸置疑,”陸瞬說,“我不會逃避,我隻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怎麼掙紮,都無法實現在這看是可笑的願望。也許,悲哀就是我的墓誌銘。”
於烈被這些話觸動,盯著他看的雙眼不禁紅潤起來。
的確,是自己教會了陸瞬所有的救援技能,在他看來,自己這個隊長很快就要讓給陸瞬了。在這次救援出發之前,在他還不知道救援任務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把隊長的位置交給陸瞬,自己辭職遊山玩水去了。
然而,事與願違,陸瞬的人生完了,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個願望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
陸瞬抬頭看了一眼冰道頂部,慢慢說道:“甚至,有時候,我會忍不住的想,自己或許本來就不是人類,隻是一種難以認清自己真麵目的生物。每每這樣想的時候,我才能釋懷。”
於烈心中悲痛萬分,沉聲道:“彆再說了!”
周然見狀,接口說道:“陸瞬,你能帶我們出去嗎?”
陸瞬茫然的望著低矮的冰道,淡淡的說道:“也許吧!不過,我覺得我的腦子裡有一種東西在躁動,它們不想讓我繼續前進,它們似乎想儘辦法在麻痹我的思維,我覺得我在與自己抗爭。所以,繼續往前走應該就是出口。”
不知為何,周然相信他說的話,如果陸瞬真的在與自己作鬥爭,那麼隻能是與隱藏在大腦深處的某些東西作鬥爭。並且,如果能夠抓住“它們”,就有可能解開陸瞬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解開外星飛船的秘密。
“如果能夠出去,你還有什麼願望嗎?”周然問道,“我想我們可以替你完成。”
“沒有,除非不是我自己的意誌,”陸瞬自嘲的說,“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心願,也許是唯一的一個心願。”
“什麼心願?”
“也許,我最好不說。”
於烈以一種命令式的眼光看著他。
“弄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什麼。”
陸瞬說完,靜靜的看著兩人,他在想他們將作出怎樣的回答。
原本,他已經決定什麼也不說,因為他已經死心,他不想自己的靈魂繼續被糾纏。當看到兩人期待而真誠的表情之後,他才作出了這個決定。
“我會儘力而為。”於烈說,回頭看了周然一眼。
“對。”周然簡單的答道,“所以,你得活著回去,回到能夠研究你的地方。”
“我會的,”陸瞬似乎敞開了心扉,“如果‘它們’同意的話”
周然很快想到了一個人——張天霖,隻有在生物院才有可能完成這項任務。還有中心醫院的腦科教授白澍同,他親自完成了楊柏文“腦部切片”和“基因吞噬”的手術。
“也許,能夠研製出一種設備,能夠提取人類的思維。”周然暗暗的想。
就在這時,隊伍的前方突然有人大喊道:“出口!”
“隊長,你來看看,出口!”
於烈和周然一陣欣喜,快步向前方走去,陸瞬依舊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