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陸星辰壞了規矩,即便女帝不處死他,自己也會將他殺掉,鬥士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敗類。他不可能因為一個小鬥士與女帝開戰,那樣損失太大了,絕對劃不來。
於是他點了點頭,默認了金燚的說法,接著又望向六翼。
六翼不慌不忙,淡淡說道:“不會引起衝突的,女帝不會這麼愚蠢。”
“哦,嗬嗬,”金燚笑了,帶著懷疑的語氣,“六翼,我倒想聽聽你這個訓練官大人的高見!”
六翼與自以為是的金燚完全不同,一向老練穩重,看待問題的眼光總是那麼毒辣。從這件小事看得出來,女帝其實是利用這個契機試探金雕的反應,如果金雕能夠緩和的處理這件事,說明炎上國與曲直國還沒有達成某種協議。
“以我來看,女帝肯定獲悉了我們與無殤會麵的消息,不管如何,都會引起她的懷疑,甚至是恐慌。”六翼分析說,“作為潤下國的首領,我相信,她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破壞我們與無殤的關係,或者尋求與其中一方的聯合來破壞這種平衡。”
金燚雖然表現得不服氣,但是表情不會騙人,他也讚同這種說法。
“六翼,接著說。”金雕來了興趣。
“如果女帝想與無殤聯合,我們很難得到準確的消息。但是,就這件事來看,女帝肯定沒有與無殤聯合的意思。”六翼自信地說。
“你為什麼敢這麼肯定?”金燚質問。
“我還沒有說完,”六翼說,“如果星辰破壞了他們的法律,可以直接將他就地正法,再告知我們即可。或許女帝知道首領會因為生氣,但不會因為一個鬥士挑起兩國的戰爭。然而現在卻發了一封通知函來詢問我們的意見,豈不是多此一舉?”
“你的意思是說女帝借此拋來橄欖枝?”金燚疑惑地說,“以女帝的性格,她會做這樣的讓步嗎?有點說不過去”
看來,金燚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六翼的判斷。
“咳,”金雕長長呼了口氣,“金燚,你的這句話終於說道要點上了,女帝正有此意。”
金燚聞言舒了口氣,不經意地伸手擦去額頭的汗珠,心中想的卻是:“沒想到一句廢話竟然說道他心裡去了。”
六翼堅信自己已經摸透了金雕的用意,但是沒有說明,而是出口問道:“首領,我們該怎麼回複這封函件?”
金雕沒有半分遲疑,說道:“首先表達歉意,希望留住那個鬥士的性命,然後表明條件可以談,一定要表現出謙卑的姿態。”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六翼會意回道。
“不急,還有件事要你去辦。”金雕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六翼,“你和亞瑟還有聯係吧?”
“有聯係,但是很久沒有見麵了。”六翼沒有隱瞞,“最近的一次會麵大概是三個月前。”
“那就好,”金雕說,“最近,私底下約一下亞瑟,隨便跟他聊一聊,最好能打探出無殤的想法。”
金雕話音剛落,金燚的臉色就變了,惡狠狠地瞥了六翼一眼。
不料,六翼卻說道:“首領大人,約亞瑟的事情,我覺得少首領去做比較合適。”
金燚聽他這樣說,突然怔住,不明白六翼為何這樣說,心想:“難道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禁心中暗喜。
金雕似乎有些疑慮,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最近幾個月,都是少首領與亞瑟接觸,亞瑟大概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如果突然讓我與亞瑟接觸,可能會引起他的懷疑,反而適得其反。”六翼解釋說,末了又補充一句,“況且少首領比我更擅長與亞瑟打交道,我覺得他最合適。”
“嗬嗬,真的是這樣?”
“是的。”
“那好,這件事就由金燚去辦。”金雕看著他,“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放心吧,父親大人,我不會令您失望的。”金燚說著,看了六翼一眼,飽含感激的複雜神情。
此刻,金燚也感到奇怪,怎麼會對六翼產生感激之情呢?從始至今,六翼都是自己爭取權利上的一個障礙,唯有殺之而後快,但是他又下不了這個決定,一是可惜這樣的人才,二是沒有絕對的把握
商定已畢,六翼和金燚從宮殿裡退了出來。剛走到門外,金燚就笑著說:“六翼,你終於改變主意了。”
不料,六翼卻冷冷地說道:“少首領,我六翼隻忠於首領,改變主意一說從何說起?”
金燚聞言,臉色一變,正要追問,不想六翼已經大踏步走開。
金燚瞪著他遠去的身影,重重哼了一聲,接著帶著得意的笑容離開了。
……
陸星辰被關押在訓練營的監牢裡,由兩個護衛隊守著,這裡的監牢非常堅固,完全不擔心有人能逃出去,即便跑出去,也會很輕易的被抓回來。所以,他們很輕鬆地聊著天,完全不去理會牢裡的小鬥士。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與這個鬥士熟悉了,但也知道他犯的是甚麼罪,儘量離他遠遠的。
陸星辰不知道自己是否被處死,自然也不知道女帝的陰謀,整日惶惶不安。他早就不怕死,不過,作為一個鬥士,竟然以這種卑微的方式死去,心有不甘。
所以,逃跑的念頭在一點點上浮,慢慢戰勝恐懼,慢慢戰勝僥幸,最終開始支配他所有的想法。
“我不該這樣死去,必須抗爭。命運對我來說已經是不公平的了,我絕對不會輕易臣服。來吧,可惡的命運,可惡的‘新世界’!”陸星辰心中一遍遍的默念。
的確,命運對他不公,甚至是殘酷的。
自小就成為了孤兒,然後苟活在難民營,在不斷的搶奪與攻擊中逃命,或者是被賞金浪人捉拿。總之,反抗就意味著死亡。然而,不反抗的下場卻比死亡還要可怕……
這些統統是他的噩夢,是注定一生難以擺脫的陰影。然而,這些也正是他真實的生活,記錄著他成長的曆程,一生都難以忘卻。在這些經曆中,他學會了堅強與隱忍,自然仇恨也烙印在他的心底。
“終有一天,我要擺脫這些噩夢,戰勝仇恨。”這是他幼小的心靈曾經許下的諾言。
一旦無懼死亡,恐懼便無所遁形,然後就是無聊與失落,逐漸占據了他的思緒。慢慢地,他睡著了,一個離奇的夢敲開了他腦海的大門。
在夢裡,他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搖搖晃晃向他走來。那個人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寸步難行。即便再慢,總會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