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紛亂,嘈雜。
江稚月慶幸在事發之初就退出了人潮,站在最外圍。
她清晰地捕捉到那道穿過人群,朝她射來的怨毒目光。
林母死死地盯著她脖子上的絲巾,江稚月伸手輕輕撫了一下,傷口傳來的痛感尤在。
隔著湧動的人潮,她仍能看到林仙兒抬起頭來,顫抖的手捂著頸項,鮮血從指縫間漸漸溢出。
女孩的目光穿越人群,與牧蓮生遙遙對視,男人輕輕地吹散了眼前的煙圈,神情幽深蠱然。
江稚月不想坐以待斃,更不想回憶起那近乎窒息的絕望。
她幾欲被活活勒死,而幕後主使卻仍能用這個世界的規則束縛著她,她要謙卑地為對方端茶倒水,她要跪地順從對方的奴役。
她沒有自由,直到這一刻仍被束縛。
當逃不出規則的時候,不如轉而利用規則。
牧蓮生那天來找她,並邀請她參加牧父的婚禮,這場婚禮注定無法成功舉辦,牧父的情人和私生子都將成為名利場爭奪戰的犧牲品。
牧蓮生在賭場搶走了牧父五百億,可以視為宣戰,那麼毀掉這場婚禮,就意味著徹底撕破臉,世家之間關係緊密相連,牧蓮生若要斬斷牧父的人脈,就必須摧毀牧父和幾大家族之間的橋梁。
林家是一匹惡狼,招惹了惡狼,勢必會遭到猛烈的報複。
牧蓮生幫牧父拉足仇恨,趁其不備架空牧父,江稚月不過是猜透了牧蓮生的心思,知道他如今最渴望什麼,給男人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林駿、林仙兒任選其一下手,牧家和林盛兩家的關係就破了,光是這兩家的小動作都夠牧父喝一壺了。
江稚月隻是有些意外,牧蓮生選了林仙兒,並且以一種極為熟悉的方式下手。
但她不會天真地認為牧蓮生的舉動是為了替她報仇,這些繼承人心思深沉複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盤算和動機。
這不過是一場權力遊戲中的一環,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鬥爭。
“呼。”
女孩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往後又退了兩步。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股似有若無的冷杉香氣,江稚月微微偏頭,隻見有人朝她緩緩走來。
男人似有意擋住她的去路,防止她逃離。
蕭景潤不是愛出風頭之的人,牧蓮生本就對他不待見,今日又是牧家的主場,自然儘力保持低調。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目光垂下凝視著她。
江稚月心頓時一緊,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懷中的手包。
嗡嗡嗡……
隱約有鈴聲在震動。
在空曠的殿堂裡,雖不響亮,卻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
“會長。”江稚月喚了一聲。
蕭景潤臉上的笑意深了些,“不接嗎?”
在這個時間點,能找她的人隻有一個。
江稚月按捺著站在原地,隻為了證明心中某個猜想,她說過,若要成為棋盤上的棋子走這一局,她也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深深地凝視著男人的眼睛,這是她第一次毫無遮掩地直視蕭景潤,那雙極為明亮清澈的美眸,其實認真觀察,便能發現女孩眼底深處隱藏的清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