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兆野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他伸著手。
江稚月默了默,往前走了兩步,少年的大掌終於觸碰到她的臉龐,如同想象中那般光滑細膩,還帶著幾分滾燙。
她的臉有些紅,不知是因緊張還是擔心這一幕被人看見。
顧兆野的手指停在女孩頸項上,高領毛衣下,隱藏著大片泛青的勒痕。
他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你不願意告訴我,是我每次都晚了一步,直到看到那張照片,我差一點就要永遠地失去了你。”
江稚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
顧兆野又笑起來:“我知道這樣很衝動,可是……這樣能讓你感到心中暢快一些嗎?哪怕隻是一點點。”
怎麼會不暢快呢?
一連串曲折的手段,雖然能夠在報複敵人後全身而退,不留後患,但這種精妙的算計需要銜接太多的環節,其中任何一環都不能出錯。
江稚月不確定下一次遭到毒手,還能不能像這樣幸運。
她問顧兆野事後如何處理,顧兆野長舒了一口氣,臉色稍緩,突然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臉蛋,“你在擔心我。”
江稚月點了點頭,顧夫人的舉動已然說明一切,又怎會不知顧兆野做這些是為了誰。
顧夫人可以忍耐,那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事情尚未陷入絕境,一旦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這把火遲早會燒到她身上。
江稚月知道顧兆野性情衝動,但也沒想到他會拔槍。
利用惡霸來對付惡霸,這是屢試不爽的手段,顧兆野第一次教訓林駿,她以為那隻是出於他的占有欲,顧兆野從小霸道,凡是屬於他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彆人染指。
他們一同長大,在顧兆野心中,她無疑是被當作附屬品,因此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利用他的心態作為庇護。
她並沒有把他說過的話放在心上,一個自幼深受階級觀念影響的人,一個警告她隻能做情人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為了她和同階層的人反目?甚至到了滿城風雨的地步。
這一步太過危險。
他明知林駿囂張的資本,儘管以前互相看不順眼,顧兆野即便喝醉了,也不過是罵幾句臟話完事。
正如秦肆所經曆的那樣,在隧道坍塌的危急時刻,明知林駿威脅司機駕車離開是在算計他,也隻是將其揍一頓出氣。
有些事,有些話沒有挑明,沒有徹底撕破臉,便不能輕舉妄動。
這是每個世家大族的孩子都時刻謹記的道理。
公然持槍,則意味著雙方徹底成為仇敵,這不符合顧家的利益。
幾天前,顧夫人還邀請了秦家、林家等一眾貴婦,共同商討拍賣會的事宜。
“稚月。”顧兆野語氣不太妙地道,“你在想什麼?”
江稚月隔著鐵柵欄,望著盤腿而坐的少年。
他將臉貼在冰冷的欄杆上,一隻手饒有興致地在她臉上捏弄,力道時輕時重。
顧兆野的神情格外無謂,全然不擔心自己未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