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沈棠寧抬眼,又迅速垂下,這次終於看到了謝瞻手裡提溜著什麼東西,大吃一驚——
她的綿綿!
謝瞻冷冷道:“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以後你不許過來,聽清楚沒?”
說罷扭頭就要走。
“等等!”
沈棠寧連忙張開手擋在了謝瞻麵前,著急地看向他手裡的綿綿。
綿綿小腿被謝瞻射中,雪白的兔子毛上黏著一綹綹打結的血漬,整隻兔子都蜷縮在地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
謝瞻看她一眼,明白了。
“你找的,就是這個畜生?”他提起綿綿道。
沈棠寧忙點頭,“它叫綿綿,是我養的!”
綿綿兩隻兔耳朵被他薅在手裡,整隻兔子垂頭喪氣的,她心疼極了,伸手想去接,謝瞻卻手一提,她就夠不到了。
“你養的?”謝瞻說道:“在我謝家,吃謝家的東西,就是我謝臨遠的,滾開!”
“你!你怎麼這樣……”
“我哪樣?”謝瞻冷笑道:“我告訴你,既然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頓了下,惡劣地道:“回去我就把它燉成兔子湯!”
沈棠寧臉上的血色褪儘,眼底湧上淚花兒。
看著她單薄的雙肩嚇得打顫,卻是一幅敢怒不敢言的畏懼模樣,謝瞻心情更好了,拎著手裡的胖兔子抬腳就走。
“站住!”沈棠寧急道。
擔心他真回去把綿綿給燉了湯,情急之下沈棠寧拉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乾燥幽涼,他的肌膚汗濕滾燙,她綿軟溫潤的腕貼著他,觸感滑膩,就像那日她意亂情迷時緊緊地摟住他,在他懷中身無寸縷地哭泣,求他憐愛,一身雪白的肌膚也是如此地細滑軟膩……
謝瞻臉色驟變,立即像被燙到一樣甩開她的手。
“你做什麼?鬆手!”
沈棠寧忙鬆開。
“求你放過她吧,它有身孕了……也許它已經活不成了!”
她大大的杏眼滿是懇求地望著他,聲音也輕柔似水,完全地放低了自己的姿態,而被她手觸碰過的地方,竟像是火燒般還在一陣陣地發燙。
就在沈棠寧不抱希望的時候,謝瞻將綿綿往草叢裡輕輕一丟。
“隨你。”
他麵無表情地說完,轉身離開。
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放過了綿綿,沈棠寧也沒多想,趕緊蹲下查看綿綿的傷勢,發現綿綿還有氣。
大概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錦書拿出帕子包住綿綿的小腿,打了個結,三人匆忙回了尋春小榭。
沈棠寧幼時多病,溫氏身體也不好,久病成醫,因此她略懂一些醫術。
止住了綿綿腿上的血,又給她喂了點水,綿綿紅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皮毛沒了光澤,看起來分外憔悴可憐。
“姑娘怎麼知道綿綿有了身孕,難道她肚子裡已經有小兔子了?”韶音好奇地摸了摸綿綿的小肚皮。
沈棠寧將綿綿輕輕放到鋪了軟毯的籠子裡。
“我胡說的。”
這麼說,隻是想試試能不能激起那人僅存的一點善心。
“幸好隻是射中了腿,都說他箭無虛射,百發百中,我看也不過如此,都是彆人看他的身份,吹出來的!”韶音不屑地嘀咕。
兩個丫鬟跟在她的後麵,都不知道沈棠寧剛從鬆林中出來時,謝瞻手中的弓弩其實對準的是她。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謝瞻拿箭對準她的那一幕,沈棠寧仍心有餘悸,慶幸一切隻是謝瞻的惡作劇,她和綿綿都沒有大礙。
以後千萬不要再去招惹這個煞星閻羅王了,連遇到也不要遇到。
她撫摸著綿綿,心裡默默想道。
……
沈棠寧每日給綿綿的傷腿上敷藥,固定夾板,不放她再出籠子。
綿綿終日精神萎靡,無精打采,隻有小灰陪伴在它的身邊,沈棠寧覺得綿綿和她現在的樣子越來越像。
這日謝嘉妤和馮茹登門造訪。
謝嘉妤的未婚夫衛桓出身鄭國公府,衛謝兩家乃世交,謝嘉妤和衛桓從小青梅竹馬,半年前由長輩定下親事,婚期定在謝嘉妤及笄之後。
再有幾日便是衛太夫人的六十壽辰,衛太夫人喜歡絲竹器樂,尤其一首《猗蘭操》,謝嘉妤便投其所好,日夜苦練,想在老人家壽辰之時當眾彈奏一曲,豔驚四座。
奈何謝嘉妤平素不擅彈琴,而《猗蘭操》琴音典雅,清幽深遠,有種佳人飄飄兮遺世獨立的味道,她彈奏出的曲子卻無論如何都沒有這種感覺。
馮茹告訴她,若是能尋到一張音色通透清幽的琴,那麼即使演奏者琴藝不佳,名貴的琴也使得曲子增色不少。
“你手中,可有綠綺?”
謝嘉妤像是有備而來,坐下就緊盯著沈棠寧發問。
沈棠寧微微蹙眉,片刻後,輕聲答道:“綠綺的確在我手中,不知四姑娘為何會問起它來?”
謝嘉妤拊掌喜道:“那就太好了,我還尋思你怎麼會有綠綺這等價值連城的名琴……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想借你綠綺一用,或者你賣給我,價錢你隨意開!”
謝嘉妤對綠綺勝券在握。
沒想到,沈棠寧卻婉拒了她。
“抱歉,恐怕要讓四姑娘失望了,我不能把綠綺借給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