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側身躲過男孩下跪。
陳媽眼疾手快,將那男孩猶如雞崽子一般提溜起來。
陳媽對柳姨娘的事情還窩著一股火,正愁溫婉沒給她發瘋的機會,說話間便半點不客氣,“滾你娘,叫誰姐姐?睜大你狗眼看看,那是你姐姐嗎?”
小少年掙脫不得,無助的看向那婦人。
溫婉可不管這幾個人打眉眼官司,隻冷聲道:“這聲姐姐…可不敢當。”
以前是叫聲哥哥,我命都給你。
現在是叫聲姐姐,你狗命給我。
溫婉抬手阻止,麵露不悅,“這位馮嬸子,我父親可隻生了我和妹妹兩個,不曾聽說過有什麼嫡親弟弟。您可彆胡亂張口汙我爹爹清白。”
“溫婉!”大伯爺一臉疾色,“你真是太不懂事!老二如今眼瞅著就要閉氣,這過繼之事若是再不辦,怕是來不及了!你為人子女,怎可如此狠心,非逼著你爹孤零零的上路?”
大伯爺很急。
過繼一事,非得溫老二點頭同意不可。
可如今溫老二要死不死,事情便一直僵持著。
族老那邊又不能強行過繼,萬一溫老二真一命嗚呼,他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正巧,他家人丁興旺,孫子輩便有七八個。族老暗示他,要從他的孫子們中選個機靈點的過到溫家名下。
如此一來,溫家的萬貫家財…全拿捏在他手裡。
可恨那溫老二,每次提起過繼一事,這老貨便配合著柳姨娘兩人裝聾作啞,上次甚至還吐了他一身。
溫婉心中氣急,臉上卻撐著笑意,“摔盆打幡的事情就不勞大伯爺費心了。難道大伯爺不知道嗎,父親已經決定為我招婿,相信不出半月,大伯爺就能喝到晚輩的喜酒。”
“招婿?!”大伯爺急得拍大腿,“糊塗,糊塗啊!這年頭,但凡能吃得起一口飯的人家,誰舍得讓兒子倒插門?這招來的女婿,哪個不是貪圖你溫家的榮華富貴?你一個姑娘家,哪裡應付得了這些豺狼虎豹?彆到時候被人吃乾抹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才追悔莫及——”
說罷,又語鋒一轉,“老二彆是看上齊貴立了吧?他可真是病糊塗了,那齊貴立一年前已經準備下場考取童生,一個讀書人怎麼可能做上門女婿?依我看,照兒又懂事又孝順,如今已經八九歲,再長個兩三年,也勉強成人。他跟著你把酒坊管起來,實在不濟,還有我這老東西能幫把手。家裡生意半點不用你操心,你哪,就安安心心的備嫁——”
大伯爺越說越美,唇角笑意飛揚,仿佛看到金屋美妾向他招手,“我已經看過黃曆,今兒個就是好日子,索性現在就把事情給辦了——”
辦、辦、辦你娘個雞毛?
你個耗子精還想得挺美。
溫婉上輩子做房地產的,自認為心臟已經練到百毒不侵,可還是被這大伯爺激出了火。
“我招的夫婿是什麼樣的人,就不勞大伯爺費心。辛苦大伯爺回去告訴溫家族老一聲,就說我溫婉半個月後娶夫婿,就在您腳下站著的地方——”
溫婉跺跺腳,聲音鏗鏘有力。
“大擺宴席三十桌,請他們務必賞光喝這杯喜酒。來人,送客!”
這下仆人們終於有所動作,一左一右的抓著大伯爺往外扭送。
“溫婉,怎可這般固執…老夫的一番好心,你全當成驢肝肺…”
惱羞成怒又變成破口大罵。
“你還要招婿?我看你招個到處流口水尿不乾淨的殘廢上門才對!”
“等過幾天,溫老二涼透了,族裡把你家產全部充了公,你才曉得厲害!”
大伯爺氣憤的拉著那婦人和男孩往外走,一邊大聲咒罵著:“好好好,半個月後,我倒要看看溫婉招個什麼玩意兒!”
大伯爺走遠還在罵罵咧咧。
溫婉卻充耳不聞,隻扭身走向柳姨娘,又替她整理好衣裳,“怎麼樣?可有受傷?”
柳姨娘一臉委屈,泫然欲泣,“我後悔了。”
溫婉輕輕歎氣。
柳姨娘應該委屈。明明是小妾的身份,溫老爹卻給了她正頭娘子的待遇。
這半年,衝鋒陷陣守護溫家的是柳姨娘,今日險些被發賣的也是柳姨娘。
柳姨娘定然是後悔平日將事情做得太絕,才引得族老們不擇手段的對付她。
溫婉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柳姨娘卻已經擦乾了眼淚開始複盤,“他娘的,一個牌位就將老娘治住了。嗬,就一塊木頭做的死物而已,老娘有何懼之?下次再不會上那老鱉孫的當!”
溫婉目瞪口呆。
早期唯物主義戰士·柳依依。
陳媽已經苦口婆心的教育柳依依,“整日喊人家老鱉孫,不對付你對付誰?”
溫婉也勸:“姨娘,下次咱表麵笑嗬嗬,背地裡再捅死他。”
陳媽:你們都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