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被她說得眉心直跳。
還真是,都趕到一塊去了!
屋內一盞幽幽燭火,襯得那小娘子麵孔幽幽。
“柳姨娘,還要再麻煩你將你那幾個兄弟請過來鎮鎮場子。明日的婚宴,務必一切順利。”
“屠二爺,你先去找石金泉,隨後再摸排一下最縣有沒有新開的酒坊酒肆,或者石金泉有沒有跟其他酒坊接觸,他最後幾天在平縣都見了哪些人,有無欠債等。”
屠二爺一下明白,“大姑娘是怕石金泉還有同夥?”
溫婉也說不出子醜寅卯。
從前原主並不操心家中庶務,也隻見過石金泉幾次,石金泉是什麼樣的人,她沒有發言權。
“我爹待他不薄,兩個人之間也沒有深仇大恨,他突然背刺我爹,背後必有原因。一切隻能先以婚宴為主,隻要順利辦了這婚宴,族老那邊說不出話來,到時候咱們再來說石金泉的事兒。”
“柳姨娘,這幾天你也幫著去打聽打聽,看看平縣內還有沒有其他賬房。”
溫婉語氣又一頓,賬房這玩意兒,每個鋪子都有自己固定的賬房先生,除非哪家鋪子倒了才能臨時流通出賬房來。若要臨時抓瞎,還真不好找。
“咱們平縣郊外不是有個青山書院嗎,那兒總有讀書認字的吧,找一兩個寒門子弟,暫時先頂過這段時間。”
等兩人離開後,溫婉才輕輕歎氣,隨後支起手肘揉了揉太陽穴。
望著滿院子的大紅燈籠,還有牆角擺放的各式鮮豔花卉,這無一不提醒著她,她要結婚了。
想起從前,父母總是小心翼翼的避開“男朋友”“結婚”“生孩子”這一類的字眼,甚至家中同輩兄弟姐妹的婚禮、滿月禮也從不要她出席,生怕她觸景傷情,
然而現在,她要在這個異時空,完成上輩子都沒有完成的大事。
和一個完全不熟悉的男人。
溫婉心中沉沉的,半點喜悅也沒有。
夜色深沉,後院的仆人們還沒有歇息,鍋碗瓢盆碰出個清脆聲音,全都在為明日的宴席做著準備。
而她這位準新娘,卻在對著賬本發愁。
安陽的賬本如此混亂,其他幾個酒肆的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若想合並成一本收支有度賬目清晰的賬本,少不得要請人細細盤算。
最要命的是。
石金泉不僅帶走了賬本,還帶走了溫家和所有上下遊供貨商的合同、借條、欠款憑證、收據等。
也就是說,現在的溫家被石金泉玩了一手燈下黑給一鍋端。
溫婉正頭疼呢,冷不丁聽見窗柩上斷斷續續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溫婉推開窗戶,探出頭去。
窗台上的支杆被人拿走,隨後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探了進來。
趙恒穿一身玄色綢衣,烏黑發絲以一頂竹冠束之,在月色之下完全顯露出五官鋒利的輪廓。
他剛從院子處走來,路過竹林,右肩上還有一片竹葉。
隻身入內的時候,風吹來他身上沐浴後皂角的香氣。
他將支杆撐起窗柩,又看一眼溫婉,笑吟吟說道:“明日便是你我成親的日子,娘子為何苦著一張臉?可是…後悔這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