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聽說過以前食物少的時候編造出來的那些個瞎話,比如小孩吃雞爪子寫字會抖,吃魚籽拿筆不利索,女生吃雞蛋會提前發育等等。
沒想到現在真的聽到有人在她麵前就整著眼睛說瞎話。
什麼手抖、提前發育,編造這麼多瞎話其實就是因為家裡窮東西少,要把好吃的都留給男孩和嘴饞的大人。
虞棠怎麼會相信李家三嬸的這滿口瞎話,對方還真的是把她當成傻子了,還一口一個不聽她的話會後悔,嚇唬誰呢。
虞棠抬眼看他們一瞬,在李耀宗和李家三嬸的火熱視線注視下“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她夾起碗裡的肉,李家三嬸以為虞棠把她剛才說的那些話都聽進去了,滿意地點頭,順手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她身旁的李耀宗,示意李耀宗伸出碗去接那塊肉。
李耀宗忙不迭地興奮地仰著小臉,手都已經伸出去一半了,飯碗都已經橫在桌子上,馬上要遞到虞棠麵前了。
結果下一刻,他眼睜睜地看著虞棠毫不猶豫的把那塊雞肉放到了紀長烽的碗裡。
紀長烽中午沒怎麼吃,飯碗都還是乾淨的,他低頭一看虞棠遞過來的這塊雞肉上帶皮,就知道她什麼意思了。
有了之前的經驗,紀長烽很嫻熟地給這塊雞肉扒皮。
一旁的李家三嬸和李耀宗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李家三嬸,麵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
她之前說女孩子不能吃肉,虞棠這架勢應該是真的信了,但是虞棠這是……寧可把肉給紀長烽吃也不過她家耀宗吃?!
李家三嬸沒了之前的得意模樣,咬著後槽牙端出長輩的姿態:“這位……叫棠棠是吧,你剛來咱們村可能不太懂,這個雞肉啊不止女生不能多吃,成年男人也要少吃,小孩子多吃點倒是沒問題的,我是你三嬸我不會害你的,你們都得少吃。”
她這話一出差點把虞棠逗笑了。
所以,用這麼多排除法,李家三嬸直接明說這些肉都隻能給李耀宗吃,彆人都吃不得算了。
剛巧這時候紀長烽也把雞肉去掉了皮放回了虞棠的碗裡。
虞棠夾起去好皮的雞肉,斜過眼瞥他們一眼:“沒關係,我吃死了我願意,彆人想體會這種感覺還體會不到呢。”
說完她一把把雞肉塞進嘴裡,當著李家三嬸和李耀宗的麵咀嚼,邊吃邊搖頭晃腦發出感慨:“真好吃,這雞肉燉的正爛糊,一抿肉就脫骨了,也不柴,好多汁水,軟爛鮮香,不愧是農村大鐵鍋燉出來的,味道就是好。”
不說李家三嬸和年幼的李耀宗,虞棠這番評價把之前氣飽了的李鴻都勾出了饞癮,幾乎已經能從虞棠的描繪中回憶起之前吃的雞肉的味道,確實是鮮的要命……
李鴻砸吧砸吧嘴,舔了舔舌頭,遺憾地看著已經沒剩什麼東西的鐵盆,剛想歎息,就看到了一旁李家三嬸和李耀宗的模樣,這下他心裡忍不住樂了起來。
即使之前不喜歡頂替了李春芳位置的虞棠,但不得不說今天虞棠這番話和動作是真的很解氣。
他不是虞棠牙尖嘴利的唯一一個受害者,今天的李家三嬸和李耀宗明顯比他之前還要氣得多。
李耀宗直接在桌上哇哇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李家三嬸忙不迭地去哄他,但怎麼也哄不住。
———桌對麵的虞棠就這樣一邊看著李耀宗哭,一邊笑眯眯地啃著雞肉,好整以暇像看戲似的。
肉香彌漫著整個院子,虞棠就那樣看著哭鬨不停的李耀宗,慢條斯理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著碗裡的雞肉。
配搭著李耀宗哭得鼻涕泡都要冒出來的模樣,以及李家三嬸狼狽安撫的聲音,虞棠這幅安詳啃肉的姿態帶著點明目張膽的挑釁。
一如李家三嬸和李耀宗剛進院子落座時的那副得意姿態。
李鴻沒忍住捂住嘴笑出聲,怕人發現連忙低頭到處看,就是不抬頭,之前的鬱悶煩躁一掃而空。
李春梅的眸子落在李耀宗和虞棠身上來回轉圈。
她總覺得虞棠這樣的態度有點過了,對方畢竟是她們的三嬸,都是親戚,又是隻隔了一堵牆的鄰居,鬨得不好以後還尷尬,但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沒說什麼。
李母看著這幅鬨騰的場麵沉吟一下還沒說話,旁邊的李父倒是先開口了。
他板著臉沉聲:“胡鬨,耀宗想吃塊肉你給他吃不就行了,咱家又不差這麼幾塊肉,親戚裡道的你搞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虞棠在李家呆了一段時間,對於家裡成員的位置性格多少也有些清楚。
李父的性格看似老實木訥,倒不如說是很典型的甩手掌櫃型男人,平時什麼事情都不管,隻會抽煙喝酒沉默寡言,但又很虛榮,很想要在自己親戚或者鄰居朋友麵前彰顯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屁地位。
虞棠嗤笑一聲,沒管李父,自顧自地繼續吃著自己碗裡的肉,甚至還一本正經地編瞎話:“我這又不是欺負耀宗,都是自家親戚嘛,我也是為了耀宗好,畢竟我之前在城裡呆了那麼多年,城裡小孩子就沒有吃雞肉的習慣。”
“這個雞肉啊,對小孩子身體不好,你想想雞那麼凶猛,雞爪子一抓嘴巴一叼就能把人啄傷,多危險啊,大人還好,小孩子吃了雞肉很容易得類似狂犬病的病,會像雞一樣性格狂躁,到處和人打架咬人,還喜歡護食搶食,多危險呀,這我怎麼可能讓自家的耀宗經曆這種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