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麼?!”
突然,一陣驚怒的吼聲,從旁邊傳來。
薑瑤轉過頭去,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道身影“噔噔噔”從鬆濤院門口過來,不一會,就到了近前。
書生的青布袍硬是被他穿成了大將軍的鎧甲。
是梁國公。
梁國公生得和如玉如琢的楚昭不太一樣,五大三粗,典型的武夫模樣。
不過薑瑤不在意這個,她隻是看看當下場景。
她抱著楚二郎大腿,楚二郎直著身子……
嗯。
不太雅。
薑瑤收回手,若無其事般從地上起來,給到了近前的國公爺行禮:“國公爺。”
梁國公看也未看她,隻徑直走到楚昭麵前:
“阿昭,你說。”
楚昭頭也未抬,死人樣:“正如父親所見的那樣。”
“國公爺,您莫要怪二郎君,實在、實在是那薑娘子不知羞恥,去鑽、鑽了二郎君褲/襠啊!”
嬤嬤尖了嗓子,似驚鴻雀起。
鬆濤苑外。
一片寂靜無聲。
良久,楚昭身邊一位郎君突然“噗哈哈”笑起,邊笑邊揮手:“對不住,國公爺,實在是忍不住。”
說著,又一陣噗哈哈笑聲。
梁國公鐵青了臉,轟那兩位小郎君滾,之後才走到鵪鶉樣的薑瑤麵前。
“你隨我來。”
說著,便往鬆濤苑去。
薑瑤乖乖跟在梁國公身後,在經過楚昭時,不知出於什麼心裡,還望了他一眼。
楚昭卻仿佛她是紮眼睛的屎殼郎,彆過頭去。
薑瑤:……
哎。
看來美人兒是真生氣了。
薑瑤有點惋惜地跟著梁國公去了鬆濤院的外書房。
到了外書房,也不等梁國公開口,就從善如流地跪了下去。
“國公爺,我不想去寺廟。”
薑瑤道。
小娘子低伏著身子,趴在青石板路麵,杏衫褐紫裙,葳蕤在地,如鄉間一朵顫巍巍的小花兒。
梁國公本來的怒意,往下去了些。
他忽而想起,薑瑤兒第一回來這兒時的模樣,牽著阿妹的手,從他派去的馬車上下來,也是這一身,看著國公府的門楣,眼睛透露出向往和懼怕。
他當時想,他恩人的女兒,怎能是這樣扭扭捏捏的樣兒,要做,也要做長安最自由的鳥兒。
便什麼都不拘著,樣樣縱著,最後竟縱成了這個模樣,也或者,她本來就是這模樣……
想著,那上來的一份心軟,就成了沉底的石頭。
梁國公將桌上堆的高高的、自己都不稀得看的東西,還有近日暗衛調查後呈上來的,一股腦丟給薑瑤。
“你看看。”
一份份奏章樣的東西落到薑瑤麵前。
薑瑤一愣,過了會,才在梁國公的示意下翻開。
全是繁體字。
嗯,還好。
感謝九年製義務教育,感謝她上了大學。
從上到下,從右到左。
她一份份翻過去。
這份是禦史大夫參國公爺縱她毆打禮部侍郎之女,家宅不修。
那份是禦史大夫參國公爺縱她奢靡成風,與工部、吏部侍郎之女為一副頭麵,大打出手。
甚至還有參國公爺權勢滔天,一個不知打哪兒來的窮親戚都能仗著國公爺的勢在長安城橫著走…
甚至還有參長公主的,說她自身不修女德、不敬夫婿便罷,竟然讓府中新來女眷在外勾勾搭搭、水性楊花,有礙教化……
言而總之。
臭狗屎長的奏章,上百來份,全是參她的,順便攀扯攀扯國公爺內幃不修,權勢滔天。
薑瑤一邊驚詫於國公府的權勢,就這樣洋洋濤濤的奏章,都沒把他奏倒了,也對,手握十萬北梁鐵騎,連皇帝都不敢輕捋虎須,也難怪後來大亂之世,能坐上皇位。
可一邊又心驚於這一事實——
這哪兒是奏章啊,這分明是一份長長的仇人清單啊!
若去了寺廟,哪怕有國公府的護衛,又哪裡抵得了這許多洶洶仇人。
難怪原身後來寧願隨便尋了個人嫁出去。
可這般美色,若無權勢庇護,反倒害了她嫁的人,之後朝堂一亂,她更是零落成泥,成了貴人的玩物,直接香消玉殞…
“還有。”
梁國公又丟了一堆東西下來。
薑瑤發覺,這回是姑娘家的香包、手帕,甚至還有一封封的信件。
“拆開。”
梁國公麵色更黑了。
薑瑤心中有了不詳的預感,果然,那信件裡是一封封熟悉的字體。
不算端正,甚至有些醜陋,裡麵全是……薑大娘子寫給各路郎君的情信。
比如說——
【陸郎親啟。
今日過灞橋,偶見一叢丁香,特以丁香附箋,可有餘香?】
【顧郎親啟。
昨夜忽而驚醒,庭外牡丹開了,甚喜。顧郎可見牡丹?】
……
薑瑤一封封拆過去,不是今日見什麼花開,就是明日遇荷花池,再送送香包手帕,問對方可念她想她,如何如何。
薑瑤:……
原身可真是強。
到長安不過兩個月,竟然攪和出這許多事,撩了這麼多人,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真乃吾輩漁業楷模啊。
“前麵你與人爭鋒,我不怪你,姑娘家總要有些脾氣,免得讓人欺負了去,可後麵…你如何解釋?”
梁國公蹦著臉問。
薑瑤知道,如按照遊戲進度,此時,就是關聯到她能不能留在國公府的關鍵。
她伏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