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九年。
梁郡,鐵劍山莊。
秋風開始轉涼,前往醫館的山莊小路,兩個穿著麻衣的男子在岔路口相遇。
左邊男子年約三十,背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瘦小孩童,手裡的布袋子還在不停的亂動,不知裝了什麼活物。
右邊男子相貌年輕一些,手臂纏著繃帶跟夾板,看傷口滲出的痕跡是這幾天剛受傷不久。
“張三叔,小虎怎麼了,氣色很差啊。”
手臂受傷的男子,看到左邊男子背上的小孩,臉色一驚的詢問。
被叫做張三的男子,看到是認識的同鄉遠親,歎了一口氣:“彆提了,這小子不知道在外麵吃壞什麼東西,拉肚子三天都沒好。”
“拉肚子?這要小心啊。”
右邊男子似乎想起什麼:“逃荒那會兒很多人就是吃壞東西拉肚子,幾天時間人就沒了,你昨天就應該帶小虎找沐醫師的。”
“他娘逃荒的時候沒熬過來,我一個人忙著乾活就沒注意,而且這小子前兩天還瞞著我,直到今天看他走路不穩才知道。”
張三解釋了幾句,看向右邊男子的手臂:“王五你這手怎麼樣了。”
“恢複的很好,表麵的傷口也結塊了,我都不想過來了,但沐醫師說要消毒什麼的,讓我每天過來一趟。”
王五小心地抬了一下受傷的手臂:“要我說,這沐醫師真是好人。
前些天我手被砸斷,口袋又沒錢,以為這輩子要殘廢了,沒想到沐醫師還能給我治,還說什麼醫藥費欠著。”
“那是,前年登州大水,去年又大旱,偏偏官府還不願開倉放糧,這一路逃荒過來的人群,屍骸白骨都鋪滿了路邊。
如果沒有莊主收留,沒有沐醫師出手醫治,我們早就變成路邊的白骨。”
“不過我聽說這沐醫師也是可憐人,沐老醫師早些年出門遇到劫匪丟了性命,留下他一人又不知道什麼原因瘋了兩年半差點兒沒命。
幸好最後清醒過來,保住了命,一身醫術還青出於藍什麼藍。
就是收診金的癖好變得有點奇怪,之前是要什麼蜜蜂,蛇,遊隼,現在又要山貓,狐狸,野狼這些”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沒一會兒就來到小路儘頭的一處寬敞院子。
院門口還掛著一塊黑色的牌匾,上麵用繁體楷書寫著一行大字。
——胸痛,高熱,吐血,昏迷的病人優先。
透過敞開的院門,一位穿著青衣,麵貌二十歲出頭,氣質溫文爾雅的青年,正有條不紊地給一位割到腳,正血流如注的男子處理傷口。
“傷口有點深會有點痛。”
沐易拿涼白開把傷口的泥沙衝洗乾淨,拿過一個密封的瓦罐:“忍著點,不要動。”
說著,沐易打開罐子。
用筷子夾出一團散發酒精味的暗紅色棉花按在男子的傷口,頓時,院子裡就響起淒慘的叫聲。
沐易仿佛沒有聽到這慘叫聲,棉花沿著男子的傷口從內到外擦拭一遍,接著換了一團棉花重複步驟,最後拿來一塊開水煮過的棉布給男子包紮好傷口。
“七天內不要碰水,前三天早晚過來消毒檢查,要是發炎就要吃藥。”
“謝謝,謝謝沐醫師。”
感覺傷口包紮之後沒那麼痛了,受傷男子有些小心地問:“沐醫師,這醫藥費”
“3銖錢就行。”
沐易在成本價加了1銖錢,沒有看受傷男子驚訝感激的表情,目光看向走進來的張三跟王五,最後定格在張三背後的孩童身上。
“張三,你兒子張小虎怎麼了?”
“沐醫師您還記得我們的名字?”
一個簡單的稱呼,就讓張三變得有些激動,連忙把背上的孩童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