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讀懂,便不算如何。”容璿誠懇道。
容姍:“……”
“答允我的事,莫忘了?”
“三姐姐安心。”容姍笑著答。
走出瑤華院時,容姍都有些飄飄然。
前後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困擾自己月餘的困境就這麼迎刃而解。
她無比寶貝地抱著文章,還等著回去謄寫。
原來三姐姐說的能去科考,真的不是浪得虛名。
……
每逢旬日,明安堂的夫子會在杏樹下設講壇。這是自仁宗在時定下的規矩,平民女子皆可聽學,無需束脩之禮。
在杏壇下尋到熟悉的身影時,容璿眸中蘊了一點真心的笑意:“還好你記得我的話。”
她們尋了臨近的一處僻靜廂房敘話,懷月仍舊難掩激動神色:“郎君!”
自從謝世子遣人轉告她,郎君已出了天牢,要她寬心,她便日日等著郎君的消息。
郎君曾告訴她,無論前路再難,日子總要過下去,讀到的書總歸不會騙自己。
容璿今日是隨容姍的車駕出府,借口想看一看明安堂。向萍被她臨時支去買了糕點,留給她和懷月的時間不多。
她飛快解釋了眼下自己的處境,懷月望她一身藕荷色的撒花錦裙,墨發盤作雲髻,震驚之餘隻能無意識點頭。
容璿褪下腕上一對赤金手鐲:“月娘,這個你先收好。”
街巷上已能見到向萍身影,容璿叮囑她:“五日後,你帶上我先前交予你的物件,還在此處等我,明白嗎?”
懷月腦中亂糟糟的,對容璿的話卻從來記得清楚:“郎君安心。”
難得相見,她卻知道自己不能久留。臨出屋子前,她又戀戀不舍望了屋中人一眼。
“郎君保重。”
容璿對她寬慰一笑,全然信賴。
……
夕陽西斜,宮廷殿宇沐浴在一片金輝中。
壽安宮內,福寧姑姑親自在小廚房監看著,安排陛下今日來用的晚膳。
方處置完畢一日的政事,祁涵踏入壽安宮正殿時,天已擦黑。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萬安。”
“快起來。”
帝王純孝,言太後心中最是寬慰。
母子二人敘了些閒話,福寧入殿道:“回太後娘娘,晚膳已預備妥當。”
言太後點一點頭:“那便傳膳罷。”
十八道精致菜肴,從晨起即開始準備。
依言太後的吩咐,布菜的侍女先盛起一碗茯苓雞湯。
“你連日來政事辛勞,這是母後特意讓人給你熬的。”
雞湯燉了一日,依照太醫開的食補方子,蘊著些許藥香。
祁涵無甚胃口,隻是淡然接過。
瞧著帝王喝了幾勺湯,言太後示意侍女繼續布菜。
碗中膳食動了幾筷,言太後笑吟吟道:“將要開春,宮中插瓶卻還是多用梅花。”
“後宮也冷冷清清的,關於納妃一事,皇兒可有定奪?”
言太後不能不操心此事,此番再度提起時,竟意外得了個想要的答案。
“兒臣已有人選。”
“是哪家的女郎?”言太後聲音中有些驚喜。
不枉她元宵佳節召了各府女郎入宮,費心安排,數度提起,皇帝總歸聽進去了她的話。
容府的三姑娘,印象中是個知禮識進退的。家世也好,伯爵府的嫡女,可堪為妃。
言太後心中滿意,又道:“隻她一位?”
“是。兒臣已交由禮部備辦。”
“也好。”言太後點頭,皇帝願意納妃便好。
她唯有這麼一個兒子,自小到大,她和言氏一族從來都是將最好的東西雙手捧與他。
如今帝王已然長成,許多事情她不能再替他做主。涵兒能遵從她的心意先行納妃,雖說隻有一位,對她而言已是足夠。
……
“太後娘娘儘可寬心了。”
夜闌人靜,福寧侍奉太後更衣。
去往頤安行宮的行囊已經收整妥當,擇日便可啟程。
言太後由侍女為她卸下鳳釵,隻是納一位後妃罷了,無需她在宮中。
等到皇帝大婚,她再親自操持不遲。
“婉兒可回來了?”
福寧道:“回太後娘娘,老夫人遞來信,小姐已經動身回京都了。”
“那便好。”
言太後絲毫不奇怪兒子擇了容家三姑娘。他對京中貴女皆是淡淡,隨意選出個樣貌最出挑的,家世也合適。
“你去庫房選些物件,待得新人入宮,便賜下去吧。”
“奴婢省得。”
……
紫宸宮內,帝王方聽完暗衛回稟,凝神練字。
她今日去了明安堂,大抵是生了好奇之心。
明安堂所授課業平平,於她而言太過淺顯。
帝王落下一筆,難得地去想,倘若她生於寧遠伯府,入明安堂讀書,會是何等模樣。
大抵是順遂無憂的吧,不必卷入朝堂波詭中,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