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已經完成了初步屍檢,現場勘查工作也已經完成,該取樣的取樣,該留證的留證。
“走吧,回去審邱豔。”齊磊招呼收隊。
這個案件並不複雜,明顯是死者家暴,被邱豔反殺,主要看看具體情況,能不能構成正當防衛。
審訊室裡,邱豔坐在椅子上。
她身上的傷已經初步進行了處理,隻是人看著還有點恍惚。
例行詢問之後,郭中亮切入正題。
“薛平陽是你殺的嗎?”
“是。”
“為什麼要殺他?”
“我不殺他,他就會殺了我。”
“說說當時的情況。”
“今天,不,應該是昨天晚上,他在外邊喝了酒,醉得厲害,回來抓著我就打,罵我是掃把星,說都是因為娶了我,他才變成這樣。
他揪著我的頭發撞到了玻璃上,玻璃都碎了,他還不解氣,又用酒瓶子砸我腦袋。
我當時害怕極了,再這樣我就要被他打死了。他打累了口渴,就跑到廚房找水喝,我就趁著這個時間,躲進了洗手間,反鎖了門。
他從廚房出來,看不到我,就更生氣了,找到洗手間,發現門鎖上了,就在外麵踹門,邊踹邊罵,說要殺了我。
我實在沒有辦法,就給蘇警官打了電話求助。
可我剛放下電話,他就把門踹開了,把我抵在洗手台上,用手掐我的脖子。
我就順手拿起洗手台上的刀刺了過去,刺了好幾刀,他才鬆開我的手,往後退了幾步,就倒在了地上。
刺的時候我是閉著眼的,根本不知道刺到了哪裡。”
“洗手間為什麼會有刀?”郭中亮問。
“刀,本來是給我自己準備的。”邱豔淒然一笑,淚水從臉上滑落,“他經常打我,我想著與其被他打死,還不如自我了斷,所以,就買了一把刀。”
“是這把嗎?”郭中亮舉起裝在證物袋裡的刀給她看。
“對,就是這把。我從小就怕疼,所以挑了一把鋒利的刀,希望死的時候可以不那麼痛苦。可是,後來我猶豫了。”
“為什麼?”
“因為我懷孕了。”
“薛平陽知道嗎?”
“不知道。”
“為什麼不告訴他?”
“我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日子已經這麼難過了,孩子他願意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嗎?”
“他經常打你嗎?”
“經常,每次喝了酒就打我,心情不好也會打,隻要他想打總能找到理由。”邱豔說著擼起了袖子,那上麵是深深淺淺的疤痕,“我從來不敢穿短袖衣服,不管天氣有多熱。”
“報過警嗎?”
“報過,不止一次,可是有什麼用呢?你們警察來了,說是家庭糾紛,總是勸我們和解,最多批評教育一下,等你們走了,他會打我打得更凶。所以,後來就沒再報警了。”
“你們是自由戀愛嗎?”
“是的,剛開始他對我很好,那時候好像一切都很順,我們認識不久就結了婚。
誰知道結婚後沒多久,他在工作上犯了點錯誤,聽說是收了彆人的賄賂,被公司發現給開了,而且公司做得很絕,把他的事情在行業裡公示了,後來,他再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而這時候,他又知道了我的出身,就把這一切全怪到了我的頭上,對我非打即罵。我受不了想離婚,他又不肯。
他說我是掃把星,他這樣都是我害的,這輩子都得給他當牛做馬來贖罪,如果我敢跑,他就弄死我兒子。”
“你的出身怎麼了?”
怎麼了,她也想知道是怎麼了。
小的時候,她也曾是父親的掌中寶,母親的心頭肉。
她的父親是名軍人,母親是小學老師,這樣的家庭,在那個年代是讓人羨慕的組合。
父親在部隊,雖然不常回來,但是很疼愛她,每次回來探親都會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父親不僅愛她也很愛她的母親,那時候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然而,這一切,都結束在了她六歲那年。
一夕之間,她成了殺人犯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