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紅軍拿著酒瓶的手頓了頓,又看了看自家裝作拿了酒杯來接酒卻隻低頭沉默的大哥:
“這我還真不能保證,說不定這一萬塊錢虧得一分錢不剩都有可能。”
電話裡不方便,他前幾天打電話回來的時候,就沒說過認購證的事情。
今天回來之後呢,他倒是簡單跟時建軍兩口子提了提。
但可能是他們這邊離上海的距離有點遠,也可能是時建軍兩口子接觸的圈子不一樣,他們還真沒聽過認購證的事情。
所以,這會兒謝秋香提出質疑,時紅軍其實是挺理解的。
他想著再給自家爹媽和大哥嫂子解釋一下什麼是股票認購證。
隻是還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老太太一聽他的話率先就急了,不過她剛張嘴,時老頭就拉了她一把。
這一把拉得有點重,甚至差點讓她一個趔趄,而時建軍身邊的謝秋香沒人阻攔,已經驚叫出聲:
“全虧了?”
她驚慌失措的從凳子上站起來:
“那怎麼行?紅軍啊,你腦子活泛,掙錢輕鬆,真虧一萬塊錢也就虧了,可我們家不行。”
“我和你大哥每天早出晚歸的,在廠裡哈著腰手都磨出了繭子辛苦好些年才能攢下這一萬塊錢,可不能就這樣打了水漂。”
“最近我還聽說下一批下崗的名額也定下來了,要不是為著大家夥能過一個安穩點的年,指不定我和你哥誰已經接到了下崗通知。”
老太太心裡想的,可不就是這樣。
兩個兒子,以前呢,是當了個小組長還算是個領導的老大出息一些。
後來老二不顧她的反對辭職下了海,就和老大反了過來。
眼看著老大跟老二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她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就盼著老二能帶帶他大哥,讓他大哥也能多攢點錢下來。
畢竟,老大家可是三個小子呐!
這次老二說有了賺錢的機會,老大家的聽說要投一萬塊錢的本錢原本就不願意,是她勸了兩句老大家的才拿錢出來。
這真要是虧了,不說老大家的心疼,她必定也會跟著著急上火。
那可是一萬塊錢,不是一百一十的。
她張嘴正要接話,手又被身邊的老伴碰了碰,她知道,老伴是讓她不要管兩個兒子之間的事。
又想到老二這些年拿給她的錢,她忍了又忍,才終於閉上嘴不看老大家的。
“做生意有賠有賺,我又不是神仙,真能次次都點石成金?”
時紅軍酒也不倒了,也不想解釋認購證的事了。
他一屁股坐下,自己先夾了一筷子菜吃,還不忘招呼他身邊的王靜和王靜旁邊的時寧:
“你們也嘗嘗,大嫂做菜的手藝還真不錯。”
其實是這二十多年吃謝秋香做的菜吃習慣了,真要跟在外麵,不,就是跟自家媳婦兒做的比,時紅軍心裡都是嫌棄的。
不緊不慢地咽下嘴裡的菜,在謝秋香急得差點跳起來扔了他筷子的時候,他才又終於開口:
“大嫂,你自己沒做過生意,但我記得你娘家兄弟是開了家飯館的。他難道沒跟你說過,這做生意也分淡旺季,不一定每天都能掙的滿盆缽?”
“更何況我們這次的投資,本來就是瞅著能掙一波快錢,既然是掙快錢,那風險必定更高,虧錢的幾率也就更高。”
這話說得,謝秋香更不淡定了:
“那現在再把錢拿回來還不行嗎?”
時寧:“……”
這就是她之前沒打算帶著時建軍掙錢的原因。
她看向時紅軍,時紅軍也正看向她,兄妹倆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