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爾塔·蓋曼最近的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那位冒險者給他搭的火炕燒起來又暖和又舒服,炭火燒出的煙會順著煙道排出屋外,一點都不會嗆人,比壁爐還要好用許多。
而在知道他有了炕之後,另外一些冒險者們還抽空給他打了一張炕桌。
現在格爾塔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每天晚上將炕燒得熱熱的,然後在炕桌上一邊喝著冰涼涼的矮人麥酒,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炸雞和燒烤。
這是他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快樂。
睡著暖和的床,吃著噴香的食物,還有酒喝,還不用擔心汙染侵蝕,世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
那些冒險者們最近對北境的魔獸和野獸十分感興趣,或者說,是對將它們弄成各種可口的吃食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而他們做出來的成品也確實非常好吃,格爾塔在嘗過幾次他們的手藝後,便主動地提出為他們帶路。
巨型犛牛、山豬、恐鳥、雪地長毛兔…各種各樣的動物和魔獸被這些冒險者所捕捉,動物會被淨化後飼養起來,魔獸則會變成煉金材料和淨化後的食物儲備。
格爾塔還帶著這些冒險者們去了附近的部族,推銷他們的吃食生意,雖然冒險者們第一次提出信仰新的‘秩序之神"和‘虛與實的守衛者"時,格爾塔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那位會發怒的。”他壓低聲音,對冒險者們道。格爾塔生怕引起冬神的注意,都不敢喊祂的稱號。
“不用怕,這就是為了扳倒那位而必須經曆的道路。”深淵之下沉穩地道,“我們已經接到了來自我們的‘神明"的新指示,首先,我們不必大張旗鼓,改換信仰隻需要悄悄進行。
再者,我們冒險者們會進駐願意改換信仰的村落,提供冬日的生存物資,保護願意改換信仰的民眾。
我們已經打聽過,之前那位攻擊半獸人村落的方式是通過汙染,而我們的德魯伊、薩滿與吟遊歌者會守護願意改換信仰的村落的安全,確保他們不被汙染。”
格爾塔聽著聽著都有些心動。
這些冒險者們淨化汙染的能力,他不但見識過,自己也親身體驗過。
那是一種怎樣奇特的力量啊,就像是溫暖的母親的懷抱,又像是充滿了生命力的大地與草木,能在一瞬間穩固人們搖搖欲墜的精神,重鑄他們的認知,將那些不屬於他們的外來侵蝕驅逐出去。
這是以前那些薩滿們無法做到的。
但冒險者們裡也有薩滿。
他們似乎是向幸存的鮫人們學習了薩滿的舞蹈,即便那些冒險者們有著各種各樣半獸人的軀殼,卻能舞出當年鮫人們的風采。
單獨論起吟遊歌者的樂曲和薩滿的舞蹈,都不足以與汙染抗衡,但如果在聽了樂曲看了舞蹈之後,再進行德魯伊們的淨化,那又會得到完全不一樣的效果。
格爾塔親眼看見一名已經被汙染侵蝕的快要化作山石死去的巨人,在這一連串歌曲、舞蹈以及治療後完全治愈,甚至打破了從前他們認為的,汙染降低至20%就無法治愈的鐵律。
那名巨人,是他母親居住的部落的族長。
在這位族長幾乎起死回生、完全康複之後,那些曾經鄙視過格爾塔、欺負過他的族人們看他的眼神都不再一樣,就連早已拋棄他的母親,眼裡都充滿了他從未見過的驕傲與慈愛。
他母親的部落第一個改換了信仰,開始信奉那位秩序的神明。
奇怪的是,那位秩序的神明沒有神像,冒險者們隻遞出了一枚徽章,讓他們對著那枚徽章祈禱。
祈禱詞雖然感覺有些不同尋常,但卻十分簡單好記:“世界意識的執行人、秩序的化身,我願向您與世界奉上信仰與忠誠,請您與您忠誠的護衛——虛與實的守護者,一同庇佑於我們。”
冒險者們甚至說,隻要祈禱詞裡有向‘世界意識"、‘秩序之神"和‘虛與實的守衛者"獻上忠誠的字眼,都會起效。
巨人們半信半疑地嘗試了,然後都聽見了一個中性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我在。”
他們猛地抽吸一口冷氣,隨即意識到這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一位有著足以對抗冬神的實力、並開始著手侵入冬神霸占數百年的北境大陸的野心勃勃的神明。
但巨人們不在乎這位嶄新的神明是否具有野心,他們隻看重這位神明許下的資源和守護,而那些擁有奇特力量的冒險者們,就是這位神明誠意的寫照。
巨人們用不值錢的礦石換來了足以渡過整個漫長冬季的物資——冒險者們甚至提供成衣訂做!——他們開始殷勤地討好這些能變出各種資源的冒險者們,並帶領他們前往各個自己所熟悉的村落。
一場信仰戰爭就這麼在敵後根據地拉開了序幕。
而冬神弗裡爾斯甚至對此毫無覺察。
這也正常,畢竟這個世界的神明即便能聽到自己的信徒在呼喚自己,或是仇敵在咒罵自己,卻也無法像世界意識那般,聽到自己的信徒向彆的神明進行禱告的聲音。
當年弗裡爾斯能對半獸人們痛下殺手,是因為當時其他神明尚存,祂明確地知道那群人不信仰自己。
而北境被祂統治了這麼些年,在祂的認知中,這塊大地的子民上全是祂的信徒。
冬神能夠不眨眼地燒掉彆人家的穀倉,但自己的穀倉裡要是出現了幾粒壞米,祂卻是沒有那個心力去準確辨識的。
要辨識信徒們的忠誠,就得花費大量的精力去仔細傾聽每一個信徒充滿汙染的信仰,即便找到了一兩個叛徒,花費的精力也回不來,對冬神來說,是完全劃不來的。
更何況,冬神心知肚明自己的信仰是怎麼來的,北境沒有一個信徒不再私底下咒罵祂。
但這也沒關係,隻要信徒們還能提供信仰的力量,心不誠又如何?
冬神在北境並沒有教會,那是因為北境的鐵血蠻荒異族們根本就不吃教會這一套,他們隻在自己需要神明的時候向神明禱告,因此,平日裡沒有遇到什麼困難的時候,沒有幾個蠻荒異族會向神明進行禱告。
倒是中洲和南洲那些怒海教會的人,會每天定時定點地向冬神祈禱。
這也就導致冬神無法及時地發現北境的信徒們已經叛逃。
在弗裡爾斯還在疑惑著自己是不是在神戰上投入了太多神力,以至於最近基石中的信仰總顯得有些稀少的時候,莫馭已經通過冒險者們,在祂的穀倉底部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