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貴乾?”外表並不十分年輕的庫拉特·瓦雷拉主教努力扯動嘴角,讓自己臉上的笑容顯得自然一點。
他這輩子從出生到現在,努力了整整七十年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主教而已啊,既不是樞機也不是大主教,資質即使在一眾超凡者中也略顯平庸,完全不是神明級的對手啊!不,不,說是對手也實在是太高看自己了,在神明麵前,他連一隻螞蟻都不如。
要說庫拉特主教真正擅長什麼,那或許是察言觀色、看人下菜碟和拍馬屁的能力。
安妮大咧咧地在船舷邊坐下,兩條長腿靠在船邊晃晃悠悠:“自然是去我新入手的教會看一看,敲打敲打那些不中用的主教,換點新血。如今弗裡爾斯已經成為肉泥,可不能放任他的親信還把持著我的教會呢~你說對不對啊?這位……主教?”
庫拉特主教汗如雨下,總覺得下一秒安妮就會把他也給敲打敲打(物理):“對的!對的!小的叫做庫拉特!您請隨意吩咐!”
“聽說你們光明教會對南洲管理甚是嚴格,進南洲、出南洲全要你們說了算。我自己自然是來去自如,但我總得為我這些可愛的手下著想,畢竟他們以後可是要在南洲過日子的,總會和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
我這個初來乍到的神明,也不想給你們這些普通人添麻煩。
所以嘛,這次我就把他們帶來給你們認認,以後看見他們這身衣服,招子就給我放亮點,這全是我碧海教會的人!誰敢為難他們,就是在為難我安妮·蓋爾瑪!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明白!明白!”庫拉特主教點頭哈腰,他眼珠子一轉,“隻是,之前怒海教會在南洲,也是有向我們繳稅的……”
“弗裡爾斯繳的稅,跟我安妮·蓋爾瑪有什麼關係?”安妮嗤了一聲,“要不我送你去見他,你再向他要一波稅金?”
“不不不不不不!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庫拉特主教大驚失色,“您誤會了,誤會了,我隻是說,這樣我不好跟上麵交代啊!”
“我與光明神同為神明,祂既然要在南洲大陸上對我的人收稅,那我自然能在海上對祂的人收稅。哦,對了,聽說你們正好快到一年一度的賦稅日了吧?不如那些渡海的稅金、人和船隻,我就全部笑納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這我真的擔不起,擔不起啊!您可千萬彆衝動,我們好好商量、好好商量啊!”庫拉特主教冷汗直流,“在我權限內的,我全給您免,不在我權限內的,我立馬就申請!”
“這態度就對了嘛。”安妮笑的像隻嗜血的狼:“彆耍花樣,你們那些亂七八糟對光明神的破爛義務,我的人可不會遵從!但你們要是在南洲上給我們添堵,那我就把這筆賬在海上成倍地收回來!”
“不會給您添堵!不會!”庫拉特主教簡直都沒脾氣了,他打手勢叫來衛兵:“拿幾箱【通關牌】來。”
“您看這樣行不行,”他的腦子飛速運轉,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聰明過,“您今天來得突然,我們都沒什麼準備,所以您今天帶的這些人,我們免費登記【通關牌】,後續也無須繳稅,正常使用即可。
後續我會將情況上報教會,我們會研究出一套章程出來,比如說,隻要穿著您教會製服的人,我們就不征稅且免於查驗【通關牌】……當然,南洲這麼大,不管是政令的製定與傳達都需要時間,這段過渡期……還請各位使用【通關牌】克服一下。”
“嘖,就這樣啊,那碧海教會的稅還收嗎?”
“不、不收了……”庫拉特主教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汗。
“行吧。”安妮勉勉強強地道,“小的們,下船了!”
不死女王號船舷邊放下了跳板,穿著統一的牧師製服的冒險者們手提行囊排隊下船,在衛兵們的引導下逐一站到關卡的櫃台前,與【通關牌】共鳴形成足以辨識身份的魔法印記。
“行囊也請打開,讓我們查驗一下。”那衛兵說著瑟縮了一下,“隻是例行公事,請不要為難我們。”
冒險者們手上拿著的本來也就是專門準備給光明教會查驗的假包裹,便也沒有多在意,隨便打開給衛兵看了一眼就完事了。
看見包裹裡隻是些衣物、牙具等生活用品,衛兵們明顯鬆了口氣,查了十幾人以後就對此興趣缺缺,動作明顯敷衍了起來,到後來基本上是看也不看,一揮手:“過。”
——就透著一種熟悉的打工人敷衍乾活的氣息。
等三百名冒險者全都通關完畢,阿薇塔也一並下了船進行通關,安妮則是將不死女王號收回了脖頸上的掛墜盒之中,對顫顫巍巍的庫拉特主教咧咧嘴笑了笑,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關卡外已經駛來了許多輛碧海教會的馬車,安妮揮揮手,那些牧師們便三三兩兩,乘坐上了那些車輛。
庫拉特主教兩腿發軟,被衛兵攙扶著坐了下來,他大口喘著氣,揉了揉仍在狂跳的心臟:“去,去給我聯係南洲所有的主教們,這事我們得開個會好好討論一下。”
“不需要先行上報聖城嗎?”
“上報什麼?告訴聖城我們要不給安妮免稅,安妮就要搞沉我們的繳稅船?以後但凡海上起點風浪,信不信聖城馬上說是我們辦事不利,派人來取我們的腦袋?”
每年出海遇到風暴的船隻也不是沒有,就算是光明教會的超凡者,也無法對抗大海與自然,一年折損三、四艘船也完全是正常的事情。而這還是神明完全沒有動壞心思乾涉的結果。
他可不能把這些鍋往自己背上攬,他這把老骨頭,既背不動也扛不住。
庫拉特主教伸出手指戳了戳親信衛兵的腦袋:“笨得要死,你看安妮這次帶來的也不就三百人,這點人頭稅,從南洲商會那邊摳摳就出來了。
我們需要告訴南洲的其他人,讓他們全都睜隻眼閉隻眼,乖乖閉嘴。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