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之後就是聖城的人了？”多蒙問。
艾虛點了點頭，抬手不自在地摸了摸後頸：“大概吧，光明教會的規矩很多，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我父母和你叔叔，正在和教會派來的巡回教團商議自治聯邦以後的出路。”
“自治聯邦要歸屬於光明教會嗎？”艾拉問。
“我父母是這樣考慮的，把我送去教會、參選聖子，本就是為了這個考量而做出的選擇。如今我既然已經被選為神子，那麼自治聯邦就更可以借此機會，歸屬教會，獲得更多的資源與福利……
不過，你叔叔似乎不大同意的樣子，這其中好像還牽扯到了奧利哈鋼的開采……奧利哈鋼是自治聯邦最引以為傲的商品，不過光明教會也非常需要這種礦石。雙方在這個方麵似乎陷入了僵局。
如果最終談判的結果無法達成一致的話，或許，我們的鎮子會脫離自治聯邦，加入光明教會。”
“感覺你父母像是要把你賣了。”多蒙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艾虛苦笑：“那隻希望他們能把我賣出一個好價錢。”
多蒙回頭，靜靜地盯著艾虛看了一會兒：“……神子是乾什麼的？”
“不知道。”艾虛誠懇地說，“聽教團裡神使的意思，或許是成為神明的代言人，發號施令、做做好事？往好處想，或許是去聖城享福？”
“……或者往壞處想，沒準你會成為神明的祭品呢？”多蒙吐槽道，“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光明教會出現的那一天就對他們沒有好感。”
“為什麼呢？”艾拉一臉疑惑，“主教和修女們都是很好的人啊，他們會救濟窮人，也會治療傷病，更彆說那些可怕的汙染，隻有他們能夠治療。”
“不知道，”多蒙聳聳肩，“我就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大概是我不相信世上會有隻願付出不求回報的好人吧……
話說，要真是隻付出不求回報，光明教會的資金都從哪裡來？他們有那麼多的人要養活，還時不時組織布施，接濟窮人？……大富商家裡都沒有這麼多餘糧。”
“大概……是靠信徒捐贈？”艾虛不確定地答道。
他們各自陷入沉思，又埋頭走了一陣。
“我不明白。”多蒙突然又提問道，“為什麼大家都害怕那種汙染。”
“因為它很可怕啊！”艾拉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它沒有規律、沒有原因、沒有標準，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大家的身上長出奇怪的部件、思緒也變得難以控製……
有的人受影響，有的人卻又不受影響，越是害怕，它就越會找上你！據說魔法使用的越多，受到汙染的影響就越厲害，現在大家都不敢使用魔法了！”
“可我的魔法不受影響。”多蒙又聳了聳肩，隨手變出了一麵手持銀製梳妝鏡——正是年老的多蒙交給莫馭用來發動法術的鏡子——塞進艾拉的懷裡，不以為然地道，“不去害怕、不去想、不去在意不就行了？魔法和知識，不過是好用的工具而已，隻要使用者自己心無旁騖，就不會受到影響。那為什麼要害怕工具、懼怕力量？”
艾拉拿著那麵鏡子，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頗有些哭笑不得：“啊啊啊，我不知道啦，反正有的人抗性就是特彆強！現在自治聯邦裡能夠肆無忌憚地使用魔法的，也隻剩下多蒙了吧？
很多人就算是看彆人使用魔法都會害怕了！
等下，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頑固的笨蛋不會感冒"嗎？”
“喂喂！”“噗。”多蒙的抗議聲與艾虛的偷笑聲同時響起。
“話又說回來，這鏡子真好看啊，多蒙的魔法一如既往的靠譜。”艾拉低頭打量著手中鏡子的細致雕花，“我可以留下這麵鏡子嗎？”
“當然可以，本來就是給你……變的。”多蒙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卻又忍不住頻頻用眼角餘光看著艾拉的笑顏。
艾拉欣賞鏡子雕花，多蒙偷看艾拉，艾虛不動聲色地看著兩人，莫馭……莫馭則默默地看著一切。
“多蒙以後會繼續留在城裡嗎？”像是為了打破這種黏膩的粉紅氣場，艾虛忽然問道。
“我想，我可能會去東邊。”說到正事，多蒙也收斂了心思，抬起頭，看向東方：“我想去魔法聯邦，學習更多的魔法知識。聽說那邊的人天天都在跟魔法打交道，我想他們可能並不懼怕汙染。”
“的確，你是個魔法天才，是該去探索更廣闊的天地。”艾虛喃喃道，他又看向艾拉，“那艾拉呢？”
“啊？”艾拉收起鏡子，茫然道：“我當然是留在城裡啦，我還能去哪呢？”
艾虛對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他們三人繼續往城外走去，多蒙打頭陣、艾拉則被兩個男生護在中間，艾虛走在最後。而莫馭則靜靜地跟在幾人背後。
忽地，莫馭看見艾虛的後脖頸處、領子遮掩之下，仿若有什麼動了一下。
他意識到了什麼，立刻上前幾步仔細打量。
一枚新鮮出爐的聖紋就印在艾虛後脖頸處，那兒的皮膚甚至還有些紅腫發炎，看起來應該剛紋上不久。大概是疼痛的原因，他時不時會抬起手，撥弄一下觸碰到傷口的領子。
艾虛穿著一套高領白袍，又一直走在多蒙和艾拉的背後，因此另外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莫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雖說來之前他已經知道這會是一段不大美妙的記憶，但現在看來，恐怕比他之前預想的情況還要糟糕。
“他們要去哪裡？”莫馭忍不住對著虛空問道。
【奧利哈鋼礦洞。】虛空中傳來老人的回答。
——果然。
“武力與信徒……在引來汙染並拿出救治之法時，信徒就向著教會聚攏而來。”莫馭說，“但光明教會仍需要大量的武力。武力需要強者，也需要高端的裝備，而奧利哈鋼，正是光明教會的目標。”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