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身體不好這事,莫馭一直以來都有所耳聞。
一般來說,這種對神明沒有好處的事情,都屬於神明的黑曆史。為了不引發信徒的大肆腦補、進而影響到神明的基石,神明自己必不可能編造這種過去。
若是信徒對神明軀體身患重疾一事深信不疑,輕則對神明實力產生懷疑,重則使那些早已在神明拋棄肉體凡胎之時就已抹除的疾病在神之軀殼上重現……不管是哪種,都不是什麼好事。
光明神成神之前是個病秧子的事情,儘管不是人儘皆知,但各方典籍中都有記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情況,極大概率不是光明神故意為之,而是曆史真相便是如此,祂掩蓋不住。
若這事光隻有自己人知道也就罷了,信徒的思維極好操控,哪怕謊言說上千遍也能替代真實,可問題是其他神明的勢力並不會乾脆買賬,甚至還會幫光明神多宣傳宣傳。
在光明神這邊是黑曆史,在彆的神明眼中,那可是當樂子和八卦來看的。
“傳說,光明神是遺腹子,他出生時便沒有父親,而母親也難產去世,是部落中的首領將他撫養長大。
他出生時便心肺發育不良、體弱多病,常年咳喘。年輕時,稍一劇烈運動就容易上氣不接下氣。人人皆說他活不到成年。可沒想到,他的生存欲念極強。甚至可以說,生存,就是他唯一的執念。
沒人知道為什麼他拖著這般殘病的身軀,卻還如此執著地想要活下去,隻能說,人各自有著難以割舍的執念。
有些人求名、有些人逐利、有些人想獲得認可、有些人想被愛包圍,而有些人,拚儘一切,隻想永遠地活下去,即使前路再怎麼苦難崎嶇……單就此事而言,這個選擇本也無可指摘。
光明神異常聰穎敏感,善於感知、把控人心。謊言與欺騙,對他來說,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本人也沒有什麼道德底線,隻要能達到活下去這個目的,欺詐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種他極為擅長的手段而已。”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莫馭略一皺眉,“成為超凡者、攀登神階,是為了獲得健康的體魄、更長久的壽命……甚至於永遠活下去?”
“可以這麼理解。”多蒙認可道,“雖然在普羅大眾的認知中,總是將‘職階"與‘神階"看做是兩個不同的階段,但實際上,神階本就是一條普通人的通天長徑。
攀登前半段時,超凡者們固然還是肉體凡胎,但已然受到生活的各種磨礪。他們積累著知識與經驗,磨煉著自己的技能與心境,鍛煉著自己的肉體……
就是那些剛剛踏上職階不久之人,比起普通人而言,都能看到更加寬廣的世界,獲得更多的選擇。
哪怕是救命的藥水,都有著一定的服用限製。沒達到級彆的人貿然喝下的話,那些過於強大的藥性非但不能救命,反而會成為劇毒。”
多蒙笑道:“這事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畢竟當年你收養那個小徒弟之時,曾費儘人脈,托了莎爾四處尋找魔法學徒能夠服用的延壽藥劑,莎爾便找我配製了那一服藥劑。
說來,你那小徒弟現在可還好?”
莫馭心中一驚,麵上卻波瀾不顯,淡定答道:“挺好的,都五六十歲的人了,還跟十幾歲的少年一樣,每天跑跑跳跳玩玩鬨鬨,做起家務倒是挺勤快,學起魔法就不甚用心,到現在了還隻是個魔法學徒。”
“哈哈哈哈!”多蒙大笑,“小徒弟都是這樣的,被我們當兒孫寵壞了。再者人家本身就沒什麼魔法天賦……反正你也隻是把他當做兒子養,教他學習魔法不過是為了讓他有資質服下延壽藥水,學成什麼樣都無所謂。”
“正是如此,不過最近有了德魯伊之後,他的學業倒是進步了不少。”莫馭笑笑。
“啊,那些奇妙的德魯伊。”多蒙感歎道,“他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很多改變,我很期待看到他們繼續活躍下去……咳,話題扯遠了。”
他閉眼沉思了一下:“我們說到了……對了,光明神一開始攀登神階,應該是想治療他多年疾病纏身的身體。成為超凡者後就能服食強效的治療藥劑,治愈困擾他多年的沉屙。
但在這個過程中,他開始逐漸接觸到越來越多的超凡知識,欲望也越來越大。
他想成神,是想要徹底擺脫他孱弱的軀殼,蛻去肉體凡胎,成為永生不死的神明。甚至,成為超越世界意識的主宰,成為世界之上的至高神明。
很湊巧地,他有著少見的黃綠異瞳,又因緣巧合地造就了‘太陽的神跡",他敏感地察覺到了人們天生對光明、對太陽的敬仰,也意識到了這個神位的空缺會成為他最好的機會。”
“光明神最先獲得的概念是欺詐,順著這個神階不斷攀爬,吸引到的會是虛實權柄。他以太陽作為自己的意象,將自己偽裝成自然係的太陽神,實際上是一個大型的騙局。他所有的信徒都被他欺騙,這卻在冥冥之中與虛實權柄相合,能使他成為‘祂"——欺詐的神明。”
莫馭摸著下巴總結道,“隻是,欺詐之神一聽就是個惡神,也隻能庇護小偷、騙子之類的罪犯,業務範圍走窄了。
但隻要把自己偽裝成太陽神這種自然係的善神,就能源源不斷地獲得人們本就有的太陽崇拜,在道德層麵占據高地。而且又因為這是一場持續不斷的大型騙局,不斷地強化自己的權柄,增強自己的實力。”
“正如我剛剛所說,在懵懵懂懂的世界意識的眼中,無分善惡。善神也好、惡神也罷,都能吸引到祂們所對應的權柄。”多蒙說,“能夠區分善惡的人們被蒙在鼓裡,唯一知道真相的世界意識卻對善惡不以為意……光明神便鑽到了世間最大的一個空子。”
“真是好一個欺世盜名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