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都是謊言,為什麼不乾脆就頂著藝術之神的名頭招搖過市呢?”齧球球繼續好奇發問。
“因為信徒的信仰會帶來汙染。”溫德爾推正了鼻梁上的眼鏡,回答道,“這世上具有願力,因此誤解與謊言也具有力量,但沒有真實的依托,它終究是無根之萍,會造就巨大的汙染與反噬。
最理想的狀態下,神明的本質應該與信徒的理解吻合。”
npc開始講重點內容,本來四處分散著做事的玩家們迅速地圍了過來,一點都不想錯過這有著重要信息的cg動畫。
“神明有著極為漫長的生命,在成神的那一瞬間,祂便拋棄了作為人類的一切——肉體被法相取代,意識被信仰汙染,曾經的友人、家人、愛人都成為了另一種短命的生物,無法與自己一起共同終老。
踏入無儘的未來的那一刻,祂們成為了新的種族、新的存在,新的……孤家寡人。
成為神明,雖然可以獲得無上的榮光、強大的力量,卻也會麵對更多的危險、沒有儘頭的孤獨、還有失去一切的恐怖。
基石裡留存的所有信息,就是神明所真正擁有的,屬於祂自己的一切,是祂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溫德爾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寂寥與哀傷:“神明在得到了一切的同時,也失去了所有。即便是深深刻入基石裡的信息,也未必就是永恒。
在漫長的時間之中,神明的思想、喜好會隨著環境、注入的信仰發生變化,千百年後,當祂們再度回首看向當年的自己,或許會驚覺自己已經變成了從前最討厭的模樣……又或者,一切都麵目全非。”
他看向鹹魚一條:“鹹魚小姐曾經給我講過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一艘航行在海上的木船,每一個零件腐朽之時,人們都會將那個零件替換掉。千百年後,這條木船上每一塊木板都不再是當年的木板,那麼這條船究竟是當年的那條船,還是一條新船呢?”
“是忒修斯之船!”今日有雨興奮地道,看向鹹魚一條和溫德爾的眼中寫滿八卦,明晃晃地透著“你們約會時就聊這個?”的疑問。
“這個故事很有意思,我覺得放在神明身上也同樣通用。”溫德爾說,“基石中的記載,會在時間中像木板一樣慢慢腐朽,神明或將之遺忘、或將之替換,或堅定地將之再次描摹穩固。
如果基石之中記載的神明本質與信徒的理解完全一致,神明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完成木板的替換與修補。
但若兩者的理解不一樣,神明就會陷入掙紮之中,基石消磨的越厲害,信徒的信仰汙染影響就越大。神明會像是老年癡呆的老人一樣,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信徒說自己是誰就是誰。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我不能否認有的神明並不在意自己變成什麼模樣,祂們的目的隻有永生和力量,哪怕自己從一艘木船完全變成一艘鋼鐵之船也沒有關係。
但也有不少神明,會緊緊攥住基石之中留下的最後的"自己"。”
“神明會一點點地通過與自己的權柄接壤的概念擴大自己的"業務範圍"。”溫德爾跟鹹魚一條混得久了,許多用詞都有了冒險者們的風格,“這是最簡單的擴張方法,就像……”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奶茶:“就像這個,賣奶茶的可以增加賣牛奶、賣水果茶、甚至是咖啡、雞尾酒、佐茶的小蛋糕……
這些都是正常的接壤的概念,但我想,大概沒有人會在賣奶茶的時候順便賣點完全無關的大件家具。
道理是一樣的,神明也有經營成本,業務擴張了,就得為信徒解決相關方麵的問題。
可要是新的業務領域是神明完全不擅長的東西,或者說新業務的信徒不夠多,權柄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到位……那麼祂們就得付出更多的力量去完成信徒們的要求。要是做得不夠好,祂們就會失去信徒的信仰。信仰流失越多,人們越不信任神明,就會導致神明失去權柄。
若是單純失去新業務部分的權柄也就罷了,可信徒們對神明的信仰往往是一個整體。不信了就是徹底不信了,那麼神明就會徹底地失去顧客,迎來倒閉關門的命運。”
這講解實在接地氣,眾人看向鹹魚一條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揶揄——"你們平常約會到底都在聊些什麼東西啊!"
“咳……”鹹魚一條臉上微紅,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所以這位"藝術之神"的做法相當取巧,祂自知自己的水平無法滿足客戶(信徒)的需求,又不想獲得差評流失客戶,就乾脆玩起了文字遊戲——這就像是漢堡店的廣告裡總會打上一句小字"圖片僅供參考,商品請以實物為準"。
人家質疑祂藝術不給力,祂就可以說自己是"工藝之神",再加上藝術審美這玩意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有的說美有的說醜有的說看不懂,隻要腦殘信徒夠多可以帶節奏,那麼跟風稱讚的信徒就隻會多不會少。”
“嘶,這個做法,越聽就越像光明神啊!”希望的色調越聽越覺得可疑。
然而係統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看來推理還是推理,哪怕是npc說故事也不行,必須得找實質證據。
大家隻得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看完檔案的今日有雨。
“有雨大佬,檔案中有什麼有用情報嗎?”菟芷充滿希望地問。
“還真有。”今日有雨笑吟吟地道,“多蒙爺爺不愧是和異瞳對歭多年的超凡存在,他組織隊伍來這裡,是想找一個符號,或者說,一個紋印。”
“紋印?”眾人下意識地重複道。
“對,這個紋印,就是能將光明神與小號連接在一起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