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自若一些。
然後拉開隔間的門走了出去。
迎麵撞上女孩警惕的目光。
我認得她,也是經常圍在川上同學身邊的一位。
女生正審視著我,我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她的神色很是嚴肅,緊繃的表情帶著風雨欲來的壓迫感,雖然她試圖將自己的手藏在身後,但動作間還是可以看見她指尖上的鮮紅,隱隱約約間,似乎有寒光略過。
她背著的手心裡藏了一把小刀。
我立馬聯想到了川上同學後背的血跡,心下一沉。
恍惚間,我又回想起那天千繪同學被殺的場景,也是這樣。發了瘋的富山同學拖拽著血肉模糊的屍體,鮮血在噌亮的大理石瓷磚上拉出長長的痕跡,千繪同學那張如同石灰像般的臉朝著我,瞪圓的雙目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在說,你怎麼不早點來。
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了。
直到這相似的一幕再次發生,那些記憶又突然死灰複燃。
直麵死亡的恐懼再次攫取了我敏感的神經。
我的腿開始不聽使喚地顫抖,但還是強裝冷靜地先開口問:“那個…你是上廁所嗎?…好像都沒有人,你可以隨便選一個?”
我錯開視線,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個地方。
一副隻是單純以為她也來上廁所的樣子。
那女生徑直目光越過我,仔細地掃了一眼身後的廁所隔間,幾乎所有的隔間門都是大大敞開,空的一覽無餘,隻有她剛才走出來的隔間,門半開半掩。
見她一副蠢蠢欲動要去搜查的樣子,我當機立斷地開口:“那個…還是你在找人嗎?”
她的注意力立馬被我叫了回來,否認道:“不,我隻是隨便看看,白石同學…你的腿怎麼在抖,是在害怕什麼嗎?”
女生的笑容讓我感到有些肝寒。
我:“抱歉,剛才上廁所太久了,腳有點麻。”
“……”
女生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門外的人卻騷動起來。
“富江!好像從那邊跑過去了!”
“快、我們快追上!”
聽見那些動靜,女生也有點動容,準備上去追。
我假裝奇怪地問道:“誒?同學,你不來上廁所了嗎?”
“……不上了。”
她急匆匆地跑走,像是後麵有鬼在追她一樣。
最終確認他們大部隊走遠之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有些失力地癱靠在牆邊,小口小口地喘著氣。
富江也從隔間走了出來,一下子抱住我。
一股冷香瞬間縈繞在我的鼻尖,伴隨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味。
據富江所說,那些人本來隻是因為誰今晚陪富江一起放學而爭吵起來,但不知道為何,短短的十來分鐘,這樣的爭吵就演變成了暴力事件,他們紛紛指責對方的不事,甚至大打出手。富江勸不動他們,就準備離開去找老師處理,結果不知道誰大喊了一句‘富江要跑了全都是富江的錯’,於是戰爭的矛頭瞬間就指向了她。
“……我沒想到他們竟然瘋到要殺了我…”
“冬花同學…謝謝你救了我,我好害怕…他們…他們都瘋了,你一定要救我,你要保護我…冬花同學,我現在隻有你可以依靠了…”
川上富江長得極美,這種天然無暇的美麗中帶著致命又詭異的吸引力,隻要輕輕一個抬眼,一個微笑就可以讓那些凡夫俗子心甘情願地奉獻出自己的全部,然而這種吸引力卻如同詛咒一般,最終會讓那些追隨者陷入徹底的瘋狂,迷失自我。
她本來以為那些人可以撐得久一點的…沒想到還是不堪一擊。
不過、他們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她成功、自然地來到了這裡——
她的懷抱。
沒有人可以抵抗這樣楚楚可憐、有意散發自己魅力的富江,像是開屏的孔雀,又像是被雨淋濕的小貓。
所以快點來保護我吧…冬花…來我的身邊…
這樣想著,在女孩看不見的地方,富江埋著頭癡迷地呼吸著女孩身邊的空氣,仿佛隻要連空氣有著令人沉迷的香甜味。
冬花真的好香…跟那些散發熱氣臭烘烘酸溜溜的男男女女都不一樣……
她激動得瞳孔微縮,仿佛已經將少女拿捏。
然後下一秒,她被推開。
川上富江,在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時光裡,生平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卻被人推開。
我迅速冷靜下來,然後推開了黏著我的川上同學,並且表示隻有警察才能保護我們的安全。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不然等她們發現不對勁回頭就糟了…得去保安室…那裡有電話,我們要通知保安,然後報警,還有你身上的傷口得趕緊處理…對,叫救護車…”
我自顧自地邊說邊準備走出去,回頭卻發現富江還愣在原地,一副被嚇傻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想她大概是因為第一次經曆這些可怕的事情才會這樣,而我作為第二次經曆的人,多少比她有一點經驗。
於是我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等警察來了我們就徹底安全了…”
見她不為所動,我立馬催促道:“彆傻站著了,我們快走吧。”
“……”
這是什麼史前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