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風輕輕到了霧影峰上劫雲邊緣,卻見池無瀾緊閉雙目,粉白的麵上流露出幾分痛苦糾結。
顯然是被困在了心魔劫裡。
要不是陸九在霧影峰進進出出對雷劫造成了乾擾,以池無瀾當下心神被困的狀態,怕是抵擋不了這大乘雷劫。
眼下沒了陸九的乾擾,不消一刻鐘,這雷劫便要落下。
風輕輕微微蹙眉,怎麼也拿不準池無瀾心魔究竟為何。
池無瀾拜入歸一派後,修煉異常刻苦,順風順水地成了真傳弟子,又順利修出劍意下山曆練。
才過十年,她便回山了。
那唉聲歎氣、生無可戀的模樣,叫當時剛定下曆練百年之期的六代掌門師父都沒能狠下心把她扔出去。
風輕輕見此,還親手用有助於修煉的晶石,按時興的款式做了幾件發飾送去穀雨洞,以資激勵。
不曾想,隻過了月餘,池無瀾就跟沒事人一樣,修為也上漲了一截。
之後因擔任六代掌門的師父準備飛升,風輕輕忙於宗門事務,要動手管教剛成為真傳弟子的老六,要費心照拂年幼不能自理的林意歌,自然就很少關注幾度下山,且修為穩步上漲的池老三。
想起小師妹說過,老三這一段情緣有些不同,風輕輕不由無聲歎了口氣。
她乾脆將神識凝成一道細絲,沒入池無瀾眉心。
……
池無瀾站在兩扇古樸厚重的紅木大門前,門楣上的匾額,端端正正地寫著兩個字——“池宅”。
明知這是心魔構築的幻象,她仍舊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池府的大門,穿花拂柳,一路行至祠堂方才立定。
書房大門敞開著,一名衣衫樸素的婦人拿著個剝了殼的雞蛋,在少年裝扮的池無瀾額頭上來回滾動。
柔軟的布料有些遮不住婦人隆起的肚子,蠟黃消瘦的臉頰透著一抹異樣的紅,依稀看得出婦人昔日的明豔動人。
“瀾兒,你又去招惹你爹乾什麼!上次是墨條,這次是茶杯,要是下回他扔了硯台、花瓶怎麼辦?!”
池無瀾在池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麵前席地而坐,一邊齜牙咧嘴地忍受額頭傳來的疼痛,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辦?你是擔心那老東西留個弑子的壞名聲吧?”
那婦人手一抖,雞蛋落地,滾上了一層灰。
枯瘦雙手將女兒摟入懷中,話裡帶上幾分乞求的意味:“瀾兒,你再忍忍,等娘這胎得了兒子,你就可以恢複女兒身了!”
“我忍到現在了!我們姐妹十一個,還不夠給那老東西養老送終的嗎?!給他立十一座墳頭還不夠他住的嗎?”
“住口!”婦人氣血上湧,推開懷裡的女兒,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過後,少女嬌嫩的臉上被指甲劃破,很快出現了幾道血痕。
婦人不料這一回竟打中了,微微一愣,氣消了大半,開口卻又責怪道:“你怎麼沒躲開?若是留疤破相了,將來可如何嫁人?!”
她忽地又反應過來,輕撫著隱隱抽痛的肚子,說道:“不對,你怎麼能這麼咒你爹?你這話叫人聽見了,還有誰敢上門求娶?”
】
“沒人上門求娶,剛好可以招婿入贅!我們姐妹十一個,能給他招來十一個女婿,女婿頂半子,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五個半兒子……”
婦人打斷池無瀾,說道:“那能一樣嗎?況且,生兒育女,乃女子本分。”
“可你是三年抱倆五年抱仨,十五年生了十一個!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本分!”池無瀾幾乎是嘶吼著說完,才抬手捂臉,長歎口氣,頹然道,“算了,我跟你說不通!”
她乾脆從袖子裡掏出兩團棉花捂上了耳朵,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