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文孟月已控製不住渾身戰栗。
她閉上眼竭力保持平靜,對著黑暗中的人反問道:“莫不是那姓秦的又說了妾身什麼壞話?步太虛,你不信我?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該耗費本源,為你誕育子嗣!”
說完她才想起,當年那些被步太虛擄來的天驕,隻剩她還活著。
眼前忽地亮起一盞燈,燈火幽暗又跳躍,暗室被燈光照亮,文孟月微微放鬆下來。
昏黃光芒之下,映出步太虛俊美無儔的臉。
他玉白指尖撥弄著那一點吸足了靈髓的燈芯,勾唇諷笑道:“不曾反悔?那你倒是說說,文宗思是怎麼回事?”
看著燈光中那張與文宗易有八分相似的臉,回憶翻騰,文孟月不覺便添了幾分嘲諷,道:“還能是怎麼回事?”
捕捉到步太虛眼中掠過的寒光,文孟月後麵的話哽在喉頭。
世間男子,哪個能忍受綠雲罩頂?
文孟月自覺說了糊塗話,當即為自己辯解道:“文宗易不服管教,妾身無奈,又不敢打擾尊上閉關,才出此下策。”
她沒說假話。
文宗易那孽子,一心想把文氏與歸一派綁在同一條繩上。
可歸一派門人凋零,本就是泥菩薩過江,聽風閣若是來硬的,就近圍剿文氏,陽州的涓涓細流如何撲滅眼前的滔天烈焰?
更何況,她早已為文氏鋪好了,與聽風閣為伍的康莊大道。
“尊上想要不費一兵一卒便將文氏收入囊中,文氏家主是否尊上血脈,其實無關緊要。”
文孟月一邊說,一邊拿眼偷覷步太虛,口氣怨怪道:“況且,文宗思已死,就算說他並非妾身親子,而是過繼的子侄,尊上也不會信的。”
要不是文宗思死了,她還真不敢來找步太虛。
眼下死無對證,步太虛縱有通天之能,也無法確定自己頭上綠不綠。
步太虛沉默片刻,緩步上前,撩起文孟月鬢邊青絲輕嗅,仿若情深意重的愛侶。
文孟月熟知他的脾性,心中一緊,不敢妄動。
果然,額上一痛,一道神識強硬闖入識海,刹那交彙後,抽身離去。
文孟月微微喘息,眼睫輕顫,伸手摟住了步太虛的頸項,吐氣如蘭:“請尊上憐惜!”
若能與大乘後期的步太虛陰陽合修,想必很快就能從化神巔峰突破煉虛。
一旦突破煉虛期,她又能多活兩千餘年。
為了壽元,就當是再被狗咬一口。
文孟月閉眼送上紅唇,步太虛卻毫無憐香惜玉之意,一把將她甩在牆上,不顧她後腦勺與牆麵相撞的沉悶聲響,哼笑道:“修為停滯,壽元將儘,文氏易主,還妄想讓本座當你的爐鼎?”
文孟月捂著後腦勺,雙頰紅雲未褪,還想再說,卻聽步太虛冷冷出聲:“文孟月,彆自作聰明。”
說罷,步太虛甩袖出了暗室,隻將那盞暗黃的燈留在了桌上。
文孟月緊追幾步,暗室之中景象變幻,哪裡還有門窗?
整個暗室被陣法封住了。
她,被囚禁了。
……
步太虛剛剛踏出暗室,就看到屬下拎著個鳥籠過來。
修士走到步太虛三丈之外,單膝跪地,呈上鳥籠,畢恭畢敬道:“尊上,這便是文夫人的孫女,文采薇。”
步太虛神識一掃,微微有些驚訝:“竟是個混沌靈根!”
他揮手給文采薇解開了鎖鏈,還將她放出鳥籠,和聲和氣地問道:“小小年紀,已有元嬰修為,不錯,不錯。可曾拜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