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發梳成墮馬髻,臉上神情平靜無波。她著蓮青色雙秀緞裳,頭上也隻一支點翠嵌寶大發釵。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裝扮,可她通身的氣勢太過威嚴端莊,那雙眸明明隻是雲淡風輕的掃視過來,可卻讓人脊背一涼,似是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雲鶯諸人的呼吸,一時間都放的輕輕的,神態也更恭敬了一些。
眾人沉默的任由侯夫人打量,也就是此時,坐在侯夫人身側的,容貌豔麗、穿著奢靡,神情驕蠻的小婦人開口了。
這該是府裡的三姑娘了。
她長相與侯夫人有五分相似,倒是花容月貌的一副好皮相。可她眉頭上挑著,嘴唇輕抿著,看人時微眯的雙眸中帶著打量與鄙夷,看起來就不是個易於的主。
林淑清問道“那幾個是要送到榮國公府的?”
侯夫人沒說話,顧自端起旁邊的茶盞喝起茶來。
劉媽媽趕緊笑著上前兩步,點了雲鶯三人。隨後才笑盈盈的對林淑清說“就這三人,分彆喚雲鶯、木槿、秋寧。姑娘看是否合眼緣。若您不喜歡,奴婢再給您挑彆的去。”
林淑清就說“合不合我的眼緣有什麼關係,這人也不是要留到我跟前伺候的。她們是要送到姑爺身邊的,隻要合姑爺的眼緣就行了。”
劉媽媽被噎了一把,僵立在原地。
侯夫人很不讚同女兒說話這麼陰陽怪氣,覺得她失了侯府貴女的體麵。
林淑清素來無法無天慣了,母親瞪她她也不疼不癢。
她繼續帶著挑剔的眼光看雲鶯三人。可雲鶯清冷若仙,秋寧看麵相就溫婉賢淑,木槿玲瓏小巧,看人時小意溫柔……總歸各有各的好。
林淑清輕哼一聲“你叫雲鶯?”她問雲鶯說,隨後又看向木槿,“你叫木槿?”
雲鶯和木槿俱都提起了心,上前一步,俯首恭敬的應聲“奴婢雲鶯”“奴婢木槿”。
林淑清仔細看著她們,“木槿花清冷優雅,黃鶯鳥嬌小可人,依我看,你們倆的姓名起錯了,互相換一換倒是更好。”
屋內一時靜寂下來。
若是換做尋常人,這時候為了在主子跟前討巧賣乖,指定就響亮的應下林淑清這要求了。可木槿膽子是真小,一時間被嚇得“奴婢,奴婢”個不停,奴婢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姑娘覺得好,那奴婢以後就叫雲鶯了”這句話,反而惹得林淑清更加厭煩,斥責了一句,“行了,不想改不改就是了。”
“奴,奴婢……”木槿臉色都漲紅了。她是想改的,夫人說讓她改,她肯定改啊,可夫人不等她把話說完。
林淑清跟攆蒼蠅似的揮揮手,讓她們趕緊下去。
侯夫人似看出來,女兒的厭煩不止是因為木槿的口吃,似乎還有些彆的什麼原因,隻她自己卻沒意識到。
侯夫人就試探的問道“不如……這三人就不送了,你過去照顧姑爺?你和姑爺是夫妻,想來姑爺嘴上不說,心裡卻也盼著你過去。”
雲鶯眼皮抬了抬,木槿的手掌攥緊了,而秋寧,似乎不經意間略往前挪了半步。
雲鶯隻做沒看見這些畫麵,繼續垂首聽上邊的母女倆說話。
林淑清原本心裡還有點不得勁,可聽母親提議不送人,她心一慌,又不樂意了,心裡那點不舒坦也立馬煙消雲散。
她怕母親反悔,就急不可耐的說,“送,怎麼能不送,人都選好了。”又一臉委屈的看著侯夫人,“娘,您竟然還想讓我去嶺南,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您一點都不心疼我,您說話不算數!”
侯夫人頭疼的捂住頭,“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行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倒是這三人,你若想送,就趕緊送去。不過人得從榮國公府往外送,直接從侯府將人送去姑爺哪裡,這不像話。”事情沒這麼辦的,那太不講究,也太不體麵了。
陳淑清聞言破涕為笑,纏著侯夫人又撒起嬌來。
這之後就沒雲鶯三人什麼事兒了,侯夫人又仔細看起金葵四人來。
陳淑清見狀也好奇的盯著那四人。
她方才聽母親說,這幾個是要送到昭陽王府的。至於為何往王府送人,母親卻沒告訴她,不過她也不關心就是了。
雲鶯七人很快就被打發了出來。
一出正房,外邊的熱氣迎麵撲來,一時間就跟進了蒸房似的。
方才屋裡有冰盆,諸人進去後有多舒服,如今出來就有多遭罪。
鑒於天氣實在太熱,怕曬中暑了,也怕將自己白嫩的肌膚曬黑了,幾位姑娘誰也沒顧得上多說話,出了侯夫人的院子,就腳步匆匆往昨晚居住的院子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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