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軍榻上坐起,眉梢眼角竟似有幾分嫵媚,喃喃低語:“我怎麼會做這種夢,還是和州牧…”
他通過帳幕的氣窗,往外看了眼。
隔壁就是曹操的大帳。
夜已深,但還亮著燈。
曹操仍在處理事情。
隔得老遠,便能聽到寅在其帳幕裡,鼾聲如雷。
此後幾日,兗州軍多次奔襲,嘗試切斷烏桓其他各部和柳城的聯係。
但烏桓人吃了虧,愈發謹慎。
蹋頓收起憤怒,在等待鮮卑出兵,龜縮不出。
曹操派人密探田疇所說山中路徑,發現不僅隱秘,且和自己的計劃,正好可以呼應。
他已經製定了詳儘的破烏桓戰略。
————
袁尚不遠千裡的奔波,在幾個侍從的護衛下,北上進入草原,來到鮮卑的部落聯盟。
此刻,他坐在一處大帳裡。
袁紹任冀州牧時,鮮卑曾派使節南下,雙方有過接觸。
“……大部首已同意,讓我統兵南下。顯甫你還在擔心?”
帳內主位,坐著一個鮮卑青年,用漢語道。
他叫慕容百支,體格健碩,膚色古銅。
‘慕容’是鮮卑東部聯盟的掌權部落。
而他們以部落為姓。
慕容百支今年二十八歲,已是部落宿將,在東鮮卑聲名非常響。
他頭上紮著一根發帶,麵龐冷峻,眸子細長明亮。
“百支,你可曾收到消息,曹操親自去遼西,一日夜間便大破烏桓,殺了單於樓班。
曹孟德用兵詭詐機變,尤善權謀,在戰場上還未敗過,是當世第一兵道大家。”袁尚說。
慕容百支目光一亮:“當世第一的兵道大家!”
袁尚暗笑。
他故意恭維曹操的用兵能力,是因為知道慕容百支,以擊敗各方名將為榮。
他有個嗜好,喜歡搜集被他擊敗的對手肋骨,來裝飾大帳。
袁尚說曹操厲害,立馬奏效。
慕容百支:“烏桓自困三郡之地,早不是當年縱橫草原的東烏桓。被人擊潰,其實不足為奇。”
“你漢土分裂為多方勢力,自守有餘,進取不足。”
“包括你袁氏,也是廢物居多,此前的大好形勢都把握不住。”
“漢人積弱,你說的第一兵道大家,有多少真本事,值得懷疑,怕是你們內部在相互吹噓。”
慕容百支公然蔑視袁家,袁尚心裡暗恨:你鮮卑強大,沱河環部不也同樣被擊潰,逃了回來。
“此次大部首許我和拓博本兩人,各統一萬五千軍,南下擊潰漢軍。”
“我們的大部首說,他不會容許有人統一漢土。”
慕容百支:“馬上入冬了,正好南下搶些東西,回來分給各部,好過個溫暖的冬天。”
“你幾時能出兵?”
“召集各部的號角已吹響,參與狩獵的部落,會在五日內聚齊。”
五日轉瞬。
東部聯盟的兵馬,由拓博本和慕容百支帶兵,呼嘯南下。
他們距離烏桓三郡並不遠。
大概兩三日就能放馬南下,到達烏桓三郡北部邊境。
但在出兵第二天,鮮卑部就遭到曹軍的一次阻擊。
太史慈,樂進,張繡統兵參戰。
曹操動用兩萬兵馬,與其三萬軍對壘。
雙方打的是遭遇戰,從上午殺到下午申時。
戰況和沱河環部那一戰類似,曹軍有些意外於鮮卑的騎兵戰力。
鮮卑對於曹軍的弓弩,裝備,同樣預判不足。
大戰半日,雙方鳴金收兵,並無明顯的勝負。
倒是慕容百支臉色有些難看。
交戰中他親自邀戰曹軍主將,被太史慈射了一箭。
而明麵射來的箭矢下,還有一根暗箭,憑空出現。
當時情況凶險。
幸虧慕容百支身上,有一麵叫白狼盾的寶物,具有草原上特有的修行力量,幫他化解了那一箭。
即便如此,慕容百支臉上,還是留下了一道箭創如刀疤。
當晚,這一戰的結果,傳到烏桓。
“鮮卑的兵馬,終於來了。”
蹋頓多日不見笑容的臉上露出喜色:“鮮卑與我合兵,漢必大潰!”
“漢軍戰罷回來,立即收縮防線,後撤了百裡。”斥候說。
“漢人怕了。”蹋頓大笑,不出所料。
他們和鮮卑彙合,漢軍統帥判斷形勢,篤定沒有獲勝的機會,至少入冬前不可能再破烏桓。
此刻後撤,是為了節省消耗,穩妥之舉。
蹋頓猜測,漢軍說不定會就此退兵。
既然打下去沒有獲勝希望,退兵就成了明智的選擇。
兩天後,探查到的消息,印證了蹋頓的判斷。
十月末,曹軍後撤,在右北平郡邊城,重新構築防線,似乎放棄了破烏桓的計劃,由攻轉守了。
蹋頓立即和鮮卑來援的隊伍碰麵,商議要不要反過來追襲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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