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曹操亂了尊卑,不符合儒家推行的道理。
不止是曹操,何進當政時,他懟何進,董卓當政時,他懟董卓。
而且絕不背麵暗懟,就當麵硬乾。
董卓那麼暴虐的人,也沒對孔融怎麼樣。
孔融從小被譽為神童,加上孔子後人的出身,影響力太大了。
他越懟人,名頭越響。
這叫恪守禮節,不畏強權,是風骨。
所以他看不慣的,不符合他心中信念的,他就公然抨擊,措辭激烈。
某一層麵上,孔融是這世上最難啃的骨頭。
誰對他不利,就要擔上百年,甚至數百上千年的罵名。
曹操之前發過一條詔令,說天下離亂,糧食入不敷出,不要用糧食來大量造酒。
而後順勢頒布禁酒令。
孔融立即跳出來反對。
他最愛飲酒,頒布禁酒令,不讓他喝酒,省下來的錢給曹操養兵,他不同意。
曹操發布的禁酒令裡說:酗酒會荒廢政務,導致國家更混亂。比如商紂王,酒池肉林,國家就離亡國不遠了。
孔融公然駁斥道:“酗酒會亡國,這沒有錯。但好色也會亡國。”
“比如商紂王喜歡妲己,導致了亡國。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燃烽火以戲諸侯,也亡國了。酗酒亡國,就要禁酒,那麼好色亡國,你怎麼不禁女色?”
“你如果能戒色,就可以下禁酒令,不然有什麼資格禁酒?”
曹老板的愛好是美人,孔融看準了這點,暗諷的意思非常明顯。
這種事不止一次,包括官渡之戰前,孔融散布曹營不敵袁紹的言論,戰前動搖軍心,其實是殺頭的大罪。
曆次相加,曹操早動了殺機。
不過殺孔融這種孔子後人,本身又名噪天下的名士,是個技術活。
這次孔融就掉進了曹老板和賈詡挖的窟窿,離死不遠了。
死前再利用下其剩餘價值。
這個價值就是讓他幫皇帝奔走,帶皇帝去益州。
“陛下想離開洛陽,臣有辦法,但路線要提前定好。”
在皇宮裡,孔融正和皇帝進行密議。
“若貿然離開,走不出一時三刻,必被曹軍追回。去益州,隻有兩條路可行。”
孔融在地圖上一指,落點是洛陽以南。
洛陽,長安,皆背靠秦嶺,翻過秦嶺,往西南去就是益州。
但在秦嶺中穿行,道路險阻無比。
曆史上的諸葛亮多次北伐失敗,地理障礙不可逾越,是一個主要原因。
想翻越秦陵,有五條路線。
分彆是子午道,儻駱道,褒斜道,陳倉道,岐山道。
諸葛亮選的是最繞遠,最崎嶇的岐山道,反而相對好走,利於大軍通行。
其他幾條路,大部隊基本過不去,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人通行都費勁,更不要說輜重。
有些位置,一個人臨崖而行,稍有錯失,就粉身碎骨。
和走鋼絲差不多。
但小隊伍通行沒問題。
孔融就建議從山裡脫身,“離開洛陽,南行進入秦嶺東段的熊耳山,繼續往南翻越山嶺,走巴山入益州。
路線不好走,但比起官道,隻要入山,曹軍再也彆想追上。”
“走山路,子午嶺,還是儻駱道,多遠?”
“兩千餘裡。”
皇帝臉色一黑。
兩千多裡山路,其內絕險之地不在少數。
不過他離開曹操的心思,極為迫切。
他和伏家,孔融多次磋商,暗中準備。
最後決定由伏家負責接應。
孔融負責解決城門和皇宮的關卡出入問題。
兩天後的晚上,孔融來找曹軍在洛陽的最高負責人鐘繇。
他和鐘繇,都是當代名士,往昔就有交情。
孔融來洛陽後,多次聯係鐘繇。
而他但凡來找,鐘繇就好酒好菜的招待。
這天晚上,兩人再次飲酒。
孔融在酒裡動了手腳。
夜色漸深。
鐘繇趴在矮席上,昏睡過去,怎麼叫都不醒。
孔融悄然取出一張很薄的皮卷,貼在鐘繇臉上。
那皮卷上寫滿了儒家神通,指鹿為馬的相關真意。
孔融有孔氏祖上傳下來的聖人手書,以其來施展神通。
所以他這指鹿為馬,尤其不同。
當他拿下鐘繇麵上的皮卷,往自己臉上一貼,指鹿為馬的皮卷如烙印般,變成鐘繇的模樣。
孔融又摘下鐘繇的身份驗傳,輕笑道:
“元常,你真是糊塗,偏要跟那曹孟德,中了我的手段,等你醒了,我們早去遠了。來日,你會知我所行方是正途。”
他把鐘繇藏到了櫃子裡,然後離開府邸,開始了帶皇帝逃亡的計劃。
孔融卻是沒想到,他前腳剛走,鐘繇就從櫃子裡出來,咕噥道:“沒魏王點頭,你累死也彆想帶陛下離開洛陽。”
鐘繇對著皇宮的方向,執禮躬身,像是在對皇帝告彆。
曹操同意讓皇帝走,包括鐘繇在內,不少人心裡都是一鬆。
畢竟誰也不想讓皇帝死在自己手上,背這個千古罵名。
送皇帝走,在曹營內部,是很受歡迎的一個決定。
核心層的幾個人,都知道內因,曹操要稱王了。
以後大家各謀富貴,皇帝你快點走,祝你過的好。
大家全程開綠燈支持。
曹操這邊很快收到消息:“皇帝開始出逃了。”
“趕緊讓人配合一下,讓陛下走的放心。”
曹操站在府內,遠眺洛陽方向:你去益州吧,看人家給不給你好臉色,再看看大耳以後怎麼善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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