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清眼神陰毒。
兩旁衙役聽了縣令大人的話,聯想到老人平日裡和善可親的形象,此刻也是不約而同的自行咽了一口口水。
這……
縣令大人,還真是,雷厲風行!
很快,曹大娘便被兩個衙役用力的從地上拎了起來,捆在一座事先就準備好的架子上,四肢打開。
一名衙役手持長鞭,在空氣中甩出了“呼呼”聲響,目光犀利,緊接著就會一鞭抽下。
黑麵婦人閉上了眼睛,疲憊的身軀,酸痛的四肢,恐怕已經承受不住這殺威鞭的重擊了。
“大人,大人,不要啊大人。”
一旁,原本老老實實跪坐在地上的陸老六見此場景突然驚叫起來,雖然被捆在身後的胳膊一直漲的酸痛,但這個瘦小的男子卻還是用儘全力將腦袋磕在了地上。
隻聽得“邦邦”聲響在回蕩在公堂之內,陸老六嘴唇顫抖,這個昔日裡膽小如鼠的中年廢物,今日總算是下定了決心,想要護著自己的婆娘一次。
頭頂出了血,陸老六不顧一切,這個原本賊眉鼠眼,甚至於連做人都做的鼠目寸光的男人,終於勇敢了一次,眼中閃爍著一抹堅定不移的信念,支撐著此刻強弩之末的身軀。
劉成清被這一幕搞得渾身一震,他回過神來,不免為自己先前的隨意感到羞愧,老人趕緊揮了揮手。
堂下衙役見狀,趕緊將瘋狂磕頭的男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朝著堂下脫去。
“大人,大人彆打她,大人……”陸老六的哭喊聲仍回蕩在大殿內,聽得遠在衙外馬車上的陳萍都不禁為之一愣。
持鞭衙役停下了手中動作,回頭看著坐在高位上的男人,眼神有些遲疑。
劉成清擺了擺手。
“算了。”老者說道。
衙役停下了手中動作,將女子從架子上解下,又重新捆紮結實。
縣令大人緩緩問道:“曹小雨,你且自己說說,自己這些年害人十餘起,今日人贓俱獲,該當何罪?”
黑麵婦人低著頭沒有說話,兩滴淚水從眼眶滑落,她抬起頭看向坐在上方的那個老者。
“該當何罪啊?”劉成清繼續問道,眼神威嚴。
曹小雨閉上了眼睛,有些口吃。
“大人,小,小女該判……”黑麵婦人開口說道,有些猶豫。
作為一個為禍一方多年的悍匪,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麼,隻是當那幾個字真的到了嘴邊的時候,曹大娘卻就是說不出口。
她不是不敢,隻是不願!
“行,那我來給你說道說道?”坐在上麵的劉成清開口了,老人翻開了手中律令,神色淡漠。
曹小雨低下了頭,她“嗯”了一聲,沒來由放下了往日強悍,這位粗獷女子竟看著有些嬌羞。
劉成清清了清嗓子,老人朝一側痰盂咳了口痰,這才開口緩緩說道:“大岷律第三十條,衝撞王侯,刁蠻無理,處流刑。第三十七條,占據官道,盤路劫財,致人死亡者,處腰斬。第四十五條,劫色者,處流刑附加墨刑。第六十八條,非法製作持有迷幻類藥物,並用於非法用途,據實際情況,處三年以上勞役,致人死亡者,應處流刑以上,不封頂。第九十一條,也是真個王朝刑律的最後一條,簡直就是專門為你二人準備的。”
老人頓了頓,目光斜撇了一眼台下的肥碩女子,而後看著手中律令,抬手拿起了一旁茶杯。
喝了一口水潤喉,老人語氣鏗鏘,繼續說道:“為劫財而濫殺無辜者,強盜也,處淩遲,斬下首級示眾後,挫骨揚灰,永不入土!”
老者緩緩合上了手中律令,抬起頭看向台下的那個寂靜無聲,說不出任何話的女子,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犯婦曹小雨,據你男人陸老六交代,與你劫道三年,共殺害過往客商八人,作案手法如下,師爺,念!”劉成清瀟灑說道,老人將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李德林,眼神示意。
李師爺打開了手中案卷,是這幾天府內捕快連夜突擊審問出來的,他緩緩說道:“據陸老六交代,你二人曾多次運用蒙汗藥蒙暈來往客商的手法,通過奸殺後分屍分食的手法作案,可謂手段極其殘忍,性質極為惡劣。其中,主犯曹小雨還曾對來往客商實施過猥褻行為三次以上,陸老六負責……”
曹小雨的頭越來越低,她早就知道那個男人帶在身邊是個累贅,但她也沒辦法。雖然她不喜歡他,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人不嫌棄她。
甚至,有可能他也嫌棄她,但是曹小雨看不出來。
“啪。”劉成清將驚堂木重重的拍在了桌岸上,老人麵色不怒自威。
一支竹簽被老者從簽筒裡抽了出來,狠狠摔在了地上。
“本官宣布,即日起判處陸老六、曹小雨二人淩遲,上報州府,層層上遞,秋後處決。”縣令大人厲聲喝道,拍在桌案上的手緊握著驚堂木,不知為何有些顫抖。
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即便是做了十幾年縣令的劉成清也不禁會心中生出些波瀾。
“啪。”年邁老人再次一拍驚堂木。
劉成清說道:“有事稟告,無事退堂。”
台下眾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了搖頭。
其中兩人將跪在地上的黑麵女子給拎拽了起來,朝著堂外脫去。
女子烏黑的眼瞳仿佛突然想起了些什麼,心中掙紮一番,剛想開口,卻不料被兩名衙役拉住了身上繩索,勒住脖頸的一根細繩拽的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張了張嘴,終究沒發出聲音。
“等等。”坐在高堂上的劉成清一揮手,老人冷聲說道。
兩名衙役的步伐定格在原地,回頭看著這位此刻無比威嚴的老者,不由紛紛咽了口唾沫。
“放下她,讓她說。”劉成清說道,手指那名被拖拽的有些氣短的女子。
曹小雨被扔在了地上,女人突然涕淚橫流,有些泣不成聲道:“大人,可不可以放過他,那些人都是我殺的,我殺的……”
劉成清眼神冷漠,他緩緩搖了搖頭。
“不能!”老者說道。
“為什麼?”女人問道,眼神痛苦。
“因為他該死,你也一樣。”
劉成清甩了甩袖口,撐著桌案緩緩站起身,他拂袖而去。
“退堂!”
一道聲音從遠處響起,沒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