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速，一個忽然冒出來的大問題，讓預賽後半段，直接淘汰了一小部分的學生。
其實除去機甲手，其他的兵種對速度適應度沒有那麼高的要求。而且三夭的配置也到不了這個地步。
通過選拔賽出來的學生，就算不能當機甲手，也會是其他兵種新一代的領頭人物。基本會在進入軍事訓練以後，再進行職位細分。
如今這節奏提早了一步。
或許是因為更新後傳感機甲的難度瞬間拔升，讓許多人感受到了明顯的行業壁壘。也或許是因為季班的演示，帶起手操機甲新一波的風潮。
無數人開始將視線轉向手操，試圖走出一條新的道路。也認為這或許就是機甲的新發展前景。
遲到了近百年的手操機甲，終於再次回來了。
尤其是那些以機甲手為目標，卻因為這次的更新，提早認識到自己極限的學生。
如果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再次站上競爭的舞台，或許就是手操吧。
比拚努力，他們從來不會吝嗇。隻要上天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沒多久，科研院竟然真的抽調出了人手，進行手操代碼的科普教程。免費公開在官網上進行播放。
各大軍校，以及三夭都在幫忙宣傳。
這勢頭，真的有要發展手操的樣子。
外界呼聲太高，三夭順勢更新出了線下手操實驗係統。
眾人看季班的操作乾脆利落，流暢迅速，又實在沒有其他的參照物，加上遊客對著比賽，各種分析手操機甲的好處。所以下意識的看低了它的上手難度。
然而，他們忘記了，手操機甲之所以被淘汰，一半的原因，就是因為難以適應。
所有的分析和豪言，都是扯淡，等他們開始粗略學習以後，才體會到手操與傳感之間高聳的壁壘，那簡直是無法逾越的鴻溝。起碼以他們現在二十歲的“高齡”，似乎已經到不了逾越的那一天了。
一來，手操的視角，不像傳感那樣全麵。對外界信息的捕捉，也不像傳感那麼靈敏。
所有的信息都是通過一個屏幕傳遞出來。而羅列在屏幕上的數據，冗雜繁亂。駕駛者麵對這些參雜在一起的數據，要在一秒之內做出相應的選擇決斷，同時還要不停的給出代碼指令。
當年手操機甲界公認的觀點是，在戰場上，無論是多麼混亂的局麵，如果因為大腦混亂而失去動作，那麼這台機甲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可以說，手操機甲，就是數據分析師，與強攻士兵的結合。
你做到一方麵好不行，你得兩方麵都很好。
二來，光是那厚如詞典的指令代碼，就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
單讓機甲行走的指令，就有多多少少十幾種。包括走的速度，方向，抬腿的高度等等，都需要通過不同進行。同時在路況複雜的地區，要進行快速銜接操作，更是一點都鬆懈不得，精神完全處於緊繃的狀態。
而如果不對動作單獨設計代碼進行指替，也可以基於基礎代碼進行臨時變更，但是那樣的速度就太慢了。
應網友呼聲，三夭請季班公開了他的個人代碼庫。
一放出來，群眾直接噴出一口老血。
三千多個獨立代碼，還有無數個串聯式的動作代碼。讓他們一瞬間響起了當年被高三支配的恐懼。
第三，是本能與要求的衝突。
遇到危險或緊急情況，傳感機甲可以遵從本能，直接轉身逃跑。而手操機甲手，要先擼起袖子，淡定的表示：“不要方，爸爸先擼段代碼。”
誰又能夠保證，自己在危機的情況下，依舊能保持自己一貫的水準？
何況，你肉體知道本能的應激動作，不意味著你能知道，自己麵對對方攻擊的時候，應該怎樣去操控機甲。那絕不是舉起一雙手或一雙腿就可以的，它要調動全身，蓄勢，來增強整個機體的攻擊力。
他們才明白，原來手操機甲的僵硬，並沒有被改變。
季班用了十五年，才訓練出了這樣本能式的操作。而他們已經等不起十五年了。
“我特麼終於知道手操機甲為什麼被淘汰了。之前陰謀論聯盟的我有罪。我謝罪。”
“是我們退化了，還是現在的機甲又進化了？”
“以前的機甲功能是比較匱乏的，季班的變形機甲是增加了無數的功能，所以難度也百倍遞增。手操就是這樣呀，即使設計出好的機型，也未必有當得上的機甲手。”
“操作難度這一點，傳感機甲也一樣。觀本次選拔賽有感。”
“相同功能和參數下，保證是手操的難度高。傳感可以短期速成，手操永遠沒有速成的方法。”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
“錯了朋友，跟貧窮沒關係。是弱雞限製了你的想象。”
“誰是你的朋友？萬劍穿心了好嗎？”
這人生起起落落的，簡直可謂悲壯。
那些三分鐘熱度的學生，也終於放過了手操，選擇繼續吃瓜。至於被淘汰的幾名，回自己軍校，找輔導員做思想工作。
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機甲手一個兵種。何況他們也沒有真的體驗過，那麼執著乾嘛？
從機甲數據更新以後，明顯的可以看出，學生素質開始分層。
前期都是七天的適應時間，之後就是學生間的對戰。半個月過後，水平呈階梯狀分布。
有天賦的人就算跌跌撞撞也在前進，而無法適應的人始終停在原地。後者注定了會被淘汰。
因為不少軍校就是卡著人數進的後半段，一個人被淘汰過後，直接連串擼掉。不到一個月，人數已經縮減了一半。
其實聯盟大學等名校被淘汰的也很多，但他們勝在基數大，還處於安全的邊緣。
幸運的是，趙卓犖等人對新機甲的接受程度都還好。或許是之前接受過類似的推進器訓練，上手速度也比普通學生要快一點。
時間越後麵，他們越急。
也是因為他們這個小團隊的特彆存在，不時會有人來找連勝，希望她給出一些針對性的建議，幫助他們適應一下新型機甲。
有古武的加成，以及現實的佐證，他們堅信連勝有特殊的訓練手法。就算不可言說，跟在她旁邊，也能被潛移默化的影響。
然而連勝真沒什麼特殊方法能教他們。想要學好，更多的還是靠自己。能給他們介紹的，也都是他們日常裡做的訓練。
至於訓練的方法，她知道的還不如教練多，也不如他們科學。過來詢問她，且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實在是有點魔怔了。
那男生攔著連勝，說道：“你再看我一遍，我打的就是你的拳法啊！很奇怪，我明明是照著你的姿勢去練的，但是機甲打出去的感覺就是不大一樣。”
連勝說：“是因為節奏。依葫蘆畫瓢，這麼能體會到武學的精髓呢？”
男生：“那你再看我打一遍，指導我一下吧。”
連勝覺得自己能一拳錘死他。艱澀道：“你這……真不大行。”
從小到大都是天子驕子，沒有人說過他們不行，所以這一句不行，顯得尤為紮心。
他不能接受！
男生問：“那我要這麼才能行？”
“……”連勝，“時光倒流吧。”
男生：“你是說我年紀太大了嗎？沒關係，我可以用後天去彌補。目標也不是武學大師，防身就夠了。”
連勝：“不。我是讓你倒回娘胎。”
男生頓了頓，問道：“你是說我的肢體條件不好？”
連勝朝他做了個哄趕的手勢：“不，我是說你智商不大行。”
男生看起來業務嫻熟。直接趴下，放聲狂嚎：“你彆這樣連勝！你幫幫我們吧！讓我們看著你訓練也行，彆躲開我們！”
連勝：“……”
連勝以往都是在三夭裡開一個房間，進行訓練。他們請求連勝開放權限，讓他們旁觀房間裡的訓練進程，他們一定不會打擾。
這都是扯淡。如果連說的話也會被他們聽見，怎麼還能叫不打擾？
連勝乾脆不開房間，就在公共場合進行訓練，也好讓他們死心。
於是五人在空地上做交替對戰訓練，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方見塵感慨道：“不見黃河不落淚，可他們是見了黃河也不落淚。何必呢？實力的差距是現實啊。”
連勝懷疑人生：“見到黃河為什麼要落淚？”
方見塵一臉認真道：“汙染過重。”
趙卓犖從旁邊走過，悠悠道：“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
連勝：“……”
方見塵抬手拍上自己的臉。
連勝說：“其實手操也挺好的，腦子好但是身體不允許的殘疾人，可以從小練起。那時候適應水平高，到了大學正好巔峰時期，進入軍部也正合適。”
程澤問：“腦子好的殘疾人，為什麼非要死在機甲上？”
方見塵說：“我去機甲多好啊？隻要有機會，就算會有一排後浪壓在我的身上，我也願意好嗎？”
程澤的嫌棄看著他。
葉步青問：“連勝，你比賽準備的怎麼樣了？我看了一下，要麼第三場，要麼第四場，你們應該對上了。就是不知道在你們開始前，預選賽會不會結束。”
連勝對季班的比賽，可謂萬眾矚目。然而直至選拔賽即將結束，他們才互相出現在對方的預測名單上。
險些以為他們對不上了，同誌們熱淚盈眶。
如果說連勝之前的機甲水平，還不能稱王，那麼在更新以後，基本可以封神了。
數次比賽演示，證明她對機甲的掌控程度，已經到了精細的專業水準。
或許是因為機甲的控製，與劍術追求的協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才讓她有機會快速的適應，並進入狀態。
這樣兩位教科書式的人物比拚，怎麼能不叫人激動？
膝蓋都準備好了，就問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趙卓犖走過來說：“雖然你們兩個認識，但是不是應該在賽前保持一點距離，以免雙方情報泄漏，到時候很尷尬。”
連勝想了想說：“其實沒什麼好隱藏的。雙方的優劣都很明顯，基本都被分析出來了。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
“最近手操機甲風頭正大，但是季班一直贏下去，也不是很好。畢竟傳感機甲，才是聯盟發展的大方針。”趙卓犖委婉說，“你可千萬要認真打。”
連勝揮舞了一下武器：“當然。我從沒有輸的打算。跟對手是誰沒有關係。”
站在季班的角度上，她也很希望他能贏。但是站在對手的角度上，嗯，他沒有贏的機會。
下午的時候，周師銳趕工，將全部的數據都整理出來。找連勝見麵，跟她講解一遍。
數據雖然很多，但是周師銳都整理的非常整齊。知道連勝對於複雜的數據接受無能，所以儘可能的做得簡單，用圖示和文字來進行表示。
周師銳說：“他在比賽的時候，也許沒有公開所有的機能。我是根據他公布出來的代碼指令，以及他機身的結構，進行了一部分的倒推。紅色標注的就是不確定的，你可以自己看看。”
這是一個很龐大的工作量。代碼的倒推，就跟數據解密一樣，沒有足夠的時間根本做不出來。
害怕會有遺漏，周師銳對照了所有視頻裡的動作，再逐一分析，排除改善，才出現了目前的這一版。
周師銳語氣和表情都很淡然，沒有一句話提到自己為此付出過的時間和精力。但連勝跟著百米飛刀和魯明遠混過一段時間，知道製作一組數據，並不像表麵呈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許多時間不是對技術的要求，而是對分析師耐心的要求。
連勝再一次覺得，技術工不是凡人可以勝任的工作。凡人都直接在路上瘋魔了。
周師銳有些犯困，整張臉上都寫著疲憊。用力睜了睜眼，強行讓自己清醒。說道：“如果我哥在，應該能給你出幾條建議。不過我的建議，我想你應該不需要。”
連勝看著他說：“小學弟，先回去睡一覺吧。剩下我自己看。”
周師銳沒有推辭，關鍵是自己撐不住了。站起來說：“有問題來找我。後麵幾天的數據我就不做了，我最近要做期末項目。你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再跟我說。”
連勝笑道：“謝謝，很厲害的資料。我能看懂，幫上大忙了。”
單整理資料修改措詞，估計就浪費了他很多時間。
周師銳說：“沒什麼。這是分析師的硬性要求。”
連勝挑了挑眉。
他應該很想比過百米飛刀吧。尊重，所以也想要超越。
有目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連勝和季班的比賽，是在六天後，中午十二點的場次。
這時間不上不下，但正好是休息時間，全校的學生都有空。
當天連勝準備提早出去吃午飯，以免到時候遲到。
剛穿好鞋子，往前走了兩部，室友三人飄到她的麵前，有木有樣的擺了個姿勢：“陛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全校同學似乎都很關係你。要不我替您去禦膳房傳菜，送到宮裡給您吃？”
“……”連勝說，“我自己去食堂吃飯。”
室友丙揮手：“護駕！”
室友甲：“呸！起駕！”
室友乙無語道：“起個啥，你哪裡來的駕？”
連勝：“……”
玩的可高興。
連勝到訓練室的時候，外麵依舊圍著不少人。中間艱難的擠出一條道路，以便通行。
連勝進去刷卡，然後在比賽的機子外麵等候。隨著時間臨近，越來越多的人過來。他們成群的圍在門口，隔著一長段的距離，大聲喊道：
“大將軍！我宣你！”
“連勝必勝！”
“將軍再來次秒殺！”
“聯盟大學之光！請用勝利結束這一次的選拔賽！”
“沒有拿到獎杯，不要回來見我！你的獎杯就是你迎娶我的聘禮！”
旁邊人瞬間爆炸：“我擦，沒見過你這麼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