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中,一人突兀問道:“你們究竟是不是格倫的人民?為什麼都在給聯盟說話?”
“可聯盟不也是盟軍嗎?而且對麵明顯打的比我們有節操啊。”
“準確來說十六區應該是麥斯威爾先生直屬的管轄地,而聯盟和麥斯威爾是合作隊友,所以稱呼聯盟,才應該用‘我們’。”
格倫跟聯盟不一樣。
格倫原先就混雜人群組建起來的國家,靠搶靠打才建立出來的政權,沒有什麼文化傳承,也沒有什麼曆史遺珠,各地區之間連教育都不能協同。
文化差異大,地域差異大,貧富差距也大,社會矛盾嚴重。整天想獨立想的比統一多多了,尤其是十六區這種祥和平靜的地方,他們根本無法理解聯盟那種堅持大一統的思想。
十六區政方開始把握到輿論的風向。
文化人,也可以用文化人的方式去解決。在戰爭時期,政方部隊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調動一切資源,黑!努力去黑!”
事到如今,他們要打助攻。
九宮的性能相當吸引人,尤其是之前的下山操作,證明了它絕對不是普通的傳感機甲。而且九宮機身上,刻著兩個名字。
一般機身刻字,就意味著那是一台專屬機甲,專屬機甲是定製改造的,沒有轉讓的規矩。從金屬板塊的眼色來看,舊型機甲也做不到如今的性能,這證明它的來曆不一般。
十六區政方當即向聯盟總部申請,調出九宮的資料。聯盟很爽快地將內容發了過去。
技術員編輯了一下文字,直接發布出去。
“這台機甲名叫九宮。九宮是時隔二十五年,再次出現在戰場上,實在叫人懷念。它原先是聯盟的一位軍事天才,連橫少校的專屬機甲。而如今繼承這台專屬機甲的,是一位叫做連勝的新兵,也就是他唯一的女兒。負責親手改造這台機甲,是他的妻子林冽上校。”
“連橫少校在戰事中英勇犧牲,如今連勝繼承他的宏願,踏上了相同的戰場,繼續為了世界的未來與和平而奮鬥。”
“九宮是根據連勝的身體進行再改造的半手操,半傳感的機甲。最初的原因,即不是想開發新型機甲,也不是為了增設機甲功能。因為這種聯合型機甲,不是每個人都能掌握住技巧。”
屏幕中閃過幾張照片。
一張是連勝當年在三十六區闖關安全防護通道的抓拍照片。她的臉染著血漬和泥沙,幾乎看不出五官,隻有眼睛特彆亮,一點都看不出那眼神是來自一位剛剛二十一歲的女士。
一張是當時在卡法拍的。連勝和自己的隊友,灰頭土臉地坐在一個土坑上,手裡各自拿著一個麵包,身上滿是泥濘,一臉鬱悶。
再一張是連勝靠著病床,單手放在還綁著繃帶的肩膀上,一條金屬手臂橫在身前,而她皺眉望向窗外的場景。
隨後是連勝皺眉,正在努力複健的場麵。
最後一張是連勝穿著軍裝,跟隨聯盟部隊出征的畫麵。
“許多人憎惡戰爭,問士兵們,發動戰爭、參與戰爭、殺害你的敵人是為了什麼。我也想問,他們忍受著偏見與誤解,依舊埋頭前行,是為了什麼。”
連勝與連橫出征的照片,被並排放在一起。一個放肆不羈地笑著,一個沉穩內斂地扯著嘴角。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人,相似的眼神,卻已經陰陽相隔的兩代人。
麵對著死亡,忍受著恐懼,九宮兩字鐫刻在機身上,或許就在闡釋一句話——“亦餘心之所向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煽完情,都沒給人一個反應的時間,他們又迅速跳到了另外一台機甲的視角上。
連勝那邊配合穩定,葉步青、程澤,還有方見塵的隊伍,就比較難以組合。三人隊伍裡包含了移動速度最快、最慢,行動最需要隱蔽三種機型,他們沒可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或者作戰平台平台。
所以三人分得很開。
方見塵作為一個出場矚目,直接被盯梢的同誌,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一個良好的狙擊點,簡直是癡人說夢。隻能駕駛著機甲,被人追著屁股逃竄。還要不時關注地圖,以免自己脫離戰友。
程澤也比較倒黴,他機甲速度太慢了,無法憑借性能優勢甩開敵人。而在主城區,為了聯盟方的聲譽著想,他的儲藏武器庫根本沒有出動的機會。
方見塵時刻盯著程澤,以防他不幸中招。
他們從淩晨,一直打到天亮。親眼看著日光從東麵照射出來,將漆黑的夜映成了蔚藍。
身後的追兵並沒有明顯減少,但他們的體力已經在告罄的邊緣。
重裝對於攻擊反應不那麼靈敏,險些被敵軍追上的時候,方見塵想也沒想,縱身撲過去,將他推開。
重裝那幾十噸的重量,轟然倒在地上。方見塵還未站穩,又被側麵來的葉步青打了一槍風炮,跟著壓在重裝身上。
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迅速站起,又開始新一輪的拉鋸。
方見塵扛著武器,一麵跑一麵打,嗷嗷叫喚,整個人都快瘋了。光在那邊幫著程澤打掩護,又要忍受葉步青時不時來的一發風炮。
圍觀群眾被他們的作戰方式震在當場,拍掌稱奇。
“這群人打掩護的方式好特彆啊。”
“他們都不愛護自己的機甲。”
“靠!被圍攻的時候你選擇愛護自己的機甲還是生命?我選擇生命!”
“大神的打法好獨特,原來重裝和七星可以這樣配合的嗎?”
“下次可以試試啊。”
在方見塵三人幾乎要淩亂的時候,聯盟救援軍大部隊終於開始對格倫進行強製攻擊。他們借由目前壓倒性的,大膽地向防禦線進行轟炸。
鍋,兩手恭敬遞給巴裡特的聯合軍。
08點00分,連勝第一次聽見來自他們的好消息。
“各軍請確認頻道數據接收正常,且處於安全位置。請各隊長彙報情況。”
“聯盟已成功停靠。”
“已突入目標點。”
“已成功轟炸。正在進行戰場清理和勘察。”
“已成功探查地形,未發現殘餘部隊。正在進行二次盤查。”
“已成功接受格倫地方政府數據庫。正在整理各地武裝防禦力量數據。”
“數據已發送,各軍請注意接收。”
連勝鬆了口氣。
周師銳也將現有的數據轉發給他們那邊的指揮台,讓他們接受十人的指揮權。
眾人已經連續高壓駕駛了四五個小時。如果主城區的攻擊線不撤銷,他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機甲體型龐大,在城區裡沒有方便藏匿的地方。要是等總部過來解救,他們恐怕已經先過勞死了。
問題是,巴裡特那家夥究竟躲哪裡去了?這場追逐戰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連勝還在和周師銳確認目標位置,總指揮聯線道:“連勝,去目標點位救一個人。”
連勝:“救誰?”
她在十六區好像沒認識什麼人,機場也沒出過兩次。
總指揮給她圈出了位置:“火速過去!他在路邊等你!”
連勝看了下地圖上的位置,是康奈爾和哈裡的隊伍離那邊比較近,她讓三人過去準備接應,然後和趙卓犖一起趕去。
雙方身後都有一群尾巴,但這也沒辦法。
連勝:“把默示排在中間,我們掩護,先將人安全接出來再說。”
季班聽令,開著默示,加速到康奈爾的前麵。
那個人是艾伯特。
連勝看見他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他還在十六區,更沒想到他在這種時候露麵。
康奈爾兩人和連勝兩人,互相戒備對方的追兵。這次不客氣地用遠程武器,保持住雙方距離,以防艾伯特上機甲的時候被誤傷。
默示打開駕駛艙,將人接了上來,跟周師銳和魯明遠擠在一塊兒。
艾伯特身上的傷應該還沒好,周師銳努力夾緊身體,避免擠到對方。艾伯特攏了攏黑色外套,側過身點著周師銳的地圖說:“去這裡。”
連勝大致明白那是個什麼地方,問道:“我們人夠嗎?我們人手不多,體力也不是很少。”
艾伯特說:“你們錯了,他住的地方其實沒有守衛。他不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
連勝:“那你怎麼知道他就住在這裡?”
艾伯特隻是說:“畢竟我已經中過他的一次圈套,不會再中第二個。”
五台機甲依次轉到城北麵的一片民宅區,也就是艾伯特指定的位置。那片民宅區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建造的了,整體建築顯得陳舊又略帶一絲風霜。
這個點位並不在周師銳的歸納範圍內,看起來也完全不像是巴裡特這種身份的人會住的地方。
“你父親很低調啊。”連勝猶豫一秒,還是選擇相信他。跳下九宮,過去跟上艾伯特,說道:“你們幫我看著機甲,我跟他上去。”
趙卓犖立馬道:“我跟你一起去!”
連勝:“不,你留在外麵。我們人手不夠,康奈爾還要照顧默示,你幫忙掩護一下。”
艾伯特似乎完全不怕外麵的炮火,兩手插兜,率先走進了前麵的民樓。
這棟民樓有十一層高,每一層都有兩戶人家。熱探測係統沒有搜索到任何熱源,艾伯特就一層一層地開過去,不厭其煩。連勝隻能跟在他的後麵,再逐一確認房間。
他們從一樓向上排查,走到六層的時候,身後的艾伯特忽然說:“其實是他自己透露給我的。”
連勝的手頓在門把上,然後走到他那邊,看著玄關前的鞋子。
艾伯特低聲說:“他這樣的人也會認輸嗎?”
連勝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難回答,隻是艾伯特自己心中已經這樣認定了而已。她也不想跟他爭,隨口說道:“不一定是認輸,或許是不想爭個輸贏了。”
她越過艾伯特,將門推了進去,同時抬高手槍,好隨時對準房間內的人影。
臥室是空的,客廳也是空的。連勝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巴裡特坐在桌後,兩手放在胸口,安靜地看著她。眼中即沒有惱怒,也沒有意外的心情。
隻是他的臉色看來,同樣很是憔悴。精神狀態大不如前,眼睛中也滿是渾濁。
連勝隔著一段距離,對著他的臉進行確認。
這人真的在主城區,真的親眼見到了這個殺伐果決的傳奇將軍,連勝反而有種不真實感。
艾伯特從後麵走上前說:“他的確是我父親本人。”
巴裡特朝後一靠,聲音沙啞問道:“你果然來了。為什麼你要背叛我?我是你爸爸,可你背叛了我一次又一次。”
艾伯特保持沉默。
房間內非常安靜。
看他們兩父子也沒有要寒暄的意思,連勝舉著槍,開口說道:“那您覺得,是為了什麼?”
巴裡特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可是我越想,越覺得不是我的錯。我們生活的環境太不同了,你們無法理解我的行為,但是我可以理解你們。”
“先一輩的人可能也無法理解您。巴裡特先生,請容許我說句公正的話,您的堅持沒有結果。”連勝說,“埃德溫先生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所以舉起了武器。”
巴裡特:“我也是。”
“您不是。”連勝說,“您隻是想擁有更多的麵包,您隻是害怕去承擔責任。埃德溫的武器是為了讓人看見希望,而您的道路,沒有希望。我相信這就是貴公子會選擇反抗您的原因。”
巴裡特不說話了。
連勝依舊抬著自己的手,而艾伯特始終不冷不熱地看著對麵。
“轉型是會有陣痛期的,也許還會難產。可是時間到了,誰也改變不了事情的發生。比起滅亡,更願意接受一時的疼痛。”連勝說,“死了一個麥斯威爾,一個艾伯特,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可是死了一個巴裡特,還能有第二個人嗎?沒有了巴裡特的聯合軍,又該怎麼辦呢?”
巴裡特虛弱地笑了一下。
他曾經相信著自己所做的一切,後來他動搖了。相信沒有人能在遭到血親背叛的時候,還能夠做到不動搖。
但是巴裡特並不覺得自己錯了。如果他能夠再活二十年,如果他有一位足夠優秀的繼承人,或許他會繼續強撐著不回頭,繼續用同樣的方式領著格倫向前。
可是他已經老了,再也不是當年雷厲風行的巴裡特將軍。他曾經選定的繼承人也離他而去了,他不知道該將格倫的未來托付給誰。他清楚知道軍部內有多少覬覦著利益的豺狼虎豹,而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整治。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留下了多少的問題。
“您這樣的人,為了格倫,搶劫過多個資源星球,殺過無數的人。您心中已經做好了覺悟,或許不在意自己對彆人造成的傷害,也不在意他人對您的仇視。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因為自己的仇恨而報複,也不代表您身邊的人和您擁有一樣冷漠的情緒。”連勝說,“譬如聯盟,譬如您的兒子。就算這一次一二區,格倫聯合軍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但在之後,聯盟將會一直選擇格倫境內進行開戰,就像您曾經做過的那樣。而且我相信,到時候願意橫插一腳的,肯定就不隻是一個聯盟了。隨著戰事發展,格倫資源會逐漸吃緊,您還能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為格倫搶到足夠生產的資源嗎?格倫的未來,不正會變成您最害怕的樣子嗎?又或者說,您敢去預想一下自己死後的世界嗎?”
“您應該已經明白了。”連勝說,“您的道路,沒有未來。”
要麼現在將政權轉交給麥斯威爾那一方,聯盟會幫著扶持改革,將格倫帶向另一個發展方向。
要麼繼續同聯盟死磕,期盼自己的壽命能夠更長久一些,否則一旦軍部失去管轄,整個格倫將陷入混亂。往日施加的暴露終究反噬,其他的國家來橫插一腳,最終迎來分裂的結局。
連勝話音落下,房間內又是一陣寂靜。艾伯特忽然上前了一步,連勝的視線在他和他父親之間巡視徘徊。片刻後終於發現,巴裡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那姿勢已經維持了許久了。
光線從他身後射來,模糊了他的五官。片刻後,他的頭點了一下,直接磕在桌子上。
連勝走上前,發現巴裡特已經去世了,
桌子上擺著幾份議案,手邊捏著一管針劑。
連勝一陣唏噓,心底升起一股悲戚。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強大到和巴裡特一樣,一個人可以決定一個國家,一個人支撐起整個國家,強大到甚至害怕去想自己死後的人生。或許,與其讓自己成為他們前進的阻礙,她會選擇提早離開。
連勝彎腰對著巴裡特鞠躬致意,然後從他的上衣口袋裡搜出他的id卡,站到一側,重新行禮,遲疑地看向艾伯特。
艾伯特閉上眼睛,艱澀開口道:“把他的屍體交給我吧。”
連勝同意了。她拿了id卡,然後轉身出去。
她從樓梯間的防盜門裡推門出來,風迎麵吹來。
連勝抬起頭,機甲高大的身影就擋在她的麵前。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上機!所有人給我撐住!勝利的曙光已經出來了!”
聯盟用巴裡特的私人卡,掌控了一路上的安全防護障礙。同時飛快叫停前線的軍隊,讓聯盟援軍強勢登入。
連勝等人已經近乎脫力,麵對巴裡特參與兵力的圍剿,在城中不斷逃竄,精神都快恍惚了。等聯盟官方那邊傳出消息,城中心的戰役才停止。
巴裡特去世以後,聯合軍的隕落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格倫聯合軍先期不知道停戰命令不是巴裡特親自下的,雖然疑惑,但各方還是聽從了指令。等回過味來的時候,一來沒有統一的領將,二來人心潰散,已經掀不起波瀾了。
巴裡特活著的時候何其輝煌,但是他去世的消息,根本沒人宣揚。隻有幾個小道消息,對此做出了猜測。更多的人是疑惑,巴裡特去了哪裡,為什麼要在最後時刻,放棄這一場戰爭。
十六區的人民或許完全不明白,巴裡特的去世,對格倫來說,會發生多大的變化。許多人都不明白。
巴裡特一離開,格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強勢,以前犯過的錯,都要自己一一彌補。就像一個終於離開家長庇護的小孩兒,開始學會獨立成長。
而麥斯威爾如願以償地接管了格倫,並開始一係列的生產製度改革。軍部的事情他並不了解,交給了艾伯特去收編整合。基本的士兵待遇照舊,規則照舊,進行好好安撫。
巴裡特的屍首,最終被艾伯特帶回了一區,低調又平凡地葬在了陵墓區。
他親手將自己父親的名字,刻在烈士的紀念碑上,那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做的事情。可真的等到這一天,他的手指不住顫抖,下刀無比用力。
他怕自己如果刻得不夠深,讓風雨消磨了那個名字。巴裡特就算是死的,也應該光彩地存在在這世間。他害怕看見父親被遺忘的場景。
在他跪下的那一刻,回憶湧上心頭。逼死血親的那種愧疚再難壓抑,不過是呼吸間,已經是淚流滿麵。
他對父親的感情如此複雜,從來沒有真正懂過他。
從來沒有。
他父親永遠是正派的。他父親永遠是正確的。他父親永遠是強勢的。
等他站到父親的位置,發現他隻能是正派、正確、強勢的。相同的位置,沒有人能比巴裡特做得更優秀。
他要繼續背負著那種覺悟和愧疚,直至一生。
可是他也曾經想過。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發現他還是會做相同的選擇。
“我最後的時候,忘了跟您說一聲……對不起……”艾伯特將頭抵著地麵,淚水打濕了地麵:“您會原諒這樣的我嗎?爸爸。”
等到一切商討完畢,要簽署停戰協議,已經是九月中旬的事情。
天氣不冷不熱,山林間一片緋紅。
百米飛刀問他們去不去參加會議?連勝很驚奇。
“這種大場麵,還能想去就去的嗎?”
“當然不是,各軍有名額的。”百米飛刀,“怎麼樣,你們想不想去?我可以讓給你們。”
連勝想了想說:“讓康奈爾和哈裡去吧,我倒是無所謂。”
卡法跟格倫打了十幾年,如今終於有了停戰的一天,連勝希望這兩人能夠親眼看著他落筆,也算是完成自己的心願。
那兩人就站在雙方代表的身後,看著他們簽字,握手,最後走出會議大廳。
和平廣場上的烈士紀念碑依舊高高佇立,但是一切終於結束了。
就像漫長的征途終於走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