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視它的存在,忽視它所有的疼痛。
隻要她不在意,左手就不是她的弱點,反倒有可能如今日一般,成為她贏的底牌。
想到這裡,她緩緩閉上了雙眼:
如今,她距離魁首隻有一步之遙。
若是輸,她雖說依舊能選擇三葉蓮,但那樣,哪有成為第一後選擇三葉蓮震撼人心。
更何況,以她對仙尊的深情,又怎麼可能容忍一絲的不確定。
輸,身後便是萬丈深淵。
從來到修仙界的那一刻起,她就隻能贏。
正如她的劍心。
就在這時,她忽然察覺到了一道視線。
她緩緩睜開雙眼,向視線所在的方向看去。
夜色中,江澤一身玄袍,眸色漆黑如墨。
他淡淡地掃過許晚辭的左手,目光晦澀難辨卻又在下一瞬重回冰冷。
他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了幾步,沒有提起她的傷勢,隻是淡然地誇讚道:
“一月之內重鑄劍心,不錯。”
許晚辭沒有站起身,她靜靜地移開了視線,聲音是從始至終都平靜有禮的溫和:
“多謝墨澤少尊。”
與她交手一月,江澤可以說是整個修仙界,最了解她劍道的人。
也是最能猜到她會怎樣與楚青川交手的人。
江澤從未參與過他人因果。
隻是——
江澤看著許晚辭蒼白的麵色以及那雙堅定如雪卻偏偏寧靜至極的眸子,他指尖微微一動,隨即漠然地移開了視線:
玄冥針的傷勢……終究與他有關。
他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江澤走到暗玉桌旁,坐在了許晚辭身側。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聲音冷卻輕:
“明日大比。”
許晚辭沒有看他,隻是定定地看著遠方濃厚的夜色。
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
“我會贏。”
江澤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堅決,拿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
他一臉漠然地想:
她劍心如此。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沒有必要在意。
最多不過重傷垂危罷了,太清宗不可能讓她真的有事。
江澤微微垂眸,不知為何,今日許晚辭受傷的那一幕突兀的闖入腦海。
紅色……真是礙眼。
夜色中,江澤的聲音清冷:
“相傳墮魔之地中,有一顆屠靈果,得之便辨天機。”
“合體期時,我不顧江家反對,去過那裡。”
江澤鮮少對任何人說過自己的過去,他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靈茶,繼續道:
“後來神魂受損,休養了數栽。”
“有些事……”
不必急於一時。
他還未曾說完,就感受到了身側人驀然停滯的呼吸。
許晚辭轉頭定定地看著江澤,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疼麼?”
這是江澤第一次,從許晚辭的聲音中聽出了平靜空寂之外的情緒。
她的聲音中——
是擔憂。
對他的擔憂。
江澤的心跳不受控製地亂了一瞬。
感受到自己稍亂的心跳,他眼中卻沒有多少排斥。
他微微側頭,神色近乎柔和地對上了許晚辭的視線。
許晚辭的目光帶著破碎的溫柔,她定定地看著他,眼中卻又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她看的,是百年前那個神魂俱消的身影。
她問的,也是百年前那個人疼不疼。
她在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一瞬間,江澤聽著自己驀然慢到極致的心跳。
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