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起走便一起走吧。
沈南音後撤一步,唇瓣離開她的掌心,沒再說拒絕的話。
程雪意自然而然地指給他方向:“若她給的位置沒錯,摘下那株修月草的地方離這裡很遠,一路往西,過了雲夢峽才能到。”
一路往西,氣候隻會更冷。
沈南音沒說話,安靜地喚出本命劍。
這次不需要他拉,程雪意主動跳了上去。
來的時候她在前麵,這次她站在了後麵。
“前麵風吹著難受。”她嫌棄道,“我要在後麵。”
沈南音還是不說話,唇瓣緊抿地上了紅塵劍。
剛站好,就有一雙冰冷的手臂環上腰。
他脊背一僵,感覺到她唯一還算溫熱的呼吸灑在背上。
“大師兄,出發吧!”
聲音倒是元氣滿滿的樣子,讓他想起她與蒙麵女子交談時的樣子。
她對著旁人,言語裡字字句句都是對他的誇讚,每說一句,沈南音眼睫便顫動更快一些。
對他喊打喊殺的是她,讚不絕口也是她。
翻臉無情是她,情真意切還是她。
沈南音居然不覺得意外。
他莫名有一種“這樣才是她”的理所應當之感。
沈南音覺得自己可能出問題了。
禦劍越來越高後,風果然越來越大。
但沈南音有罡氣護體,不會被風如何,反而顯得身姿飄逸,如真仙降世一般白衣翩躚。
程雪意就不一樣了。
哪怕躲在他後麵也有點吃不消。
來的時候她和他生氣,不肯顯出頹勢來,現在就不一樣了。
她使勁抱著他,拉扯他的衣服擋著自己,風和西部的冷氣還是不斷送到她身上來。
正煩躁的時候,人忽然被從後麵拉到了前麵。
程雪意剛要說什麼,人便被環在了懷中,大師兄身上溫暖如春,有一種不管處境如何都能完美破局,積極向上的安全感。
他將外袍拉開,把她包裹其中,雖然胸膛和她的後背尚且算有一指的距離,但下巴是實打實抵在她發頂,溫暖也是實打實傳遞給了她。
未免她被風吹,他還設了結界擋風,這次她是真的舒適從容,愜意無比了。
程雪意緩緩後仰,讓自己全部靠在他懷中,將那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徹底抵消。
她緩緩動了動腦袋,便好似男人在用下巴蹭她的發頂。
雪意從小就過得很辛苦。
爹娘活著的時候稍好一些,但爹走得太早,她那時太小,無力挽回什麼,後來娘一個人帶著她生活在噬心穀,也談不上多麼輕鬆。
娘隕落的時候,她終於成長起來,可以挽回一線生機。
這也是她現在堅持下去的指望。
程雪意抬頭,因為飛得太高,光有些迷人眼,她居然覺得沈南音光芒萬丈。
沒了爹娘之後她一直都靠自己。
有時候還要被浮光依靠。
她幾乎已經快要忘了被人關懷體貼照顧,可以全身心依賴另一人是什麼感受。
程雪意能感覺到沈南音在抗拒她這樣靠近。
但她的目的就是馴服這個人,也要他早點習慣她的靠近。
回想起來他對那錦緞的唯恐避之不不及,那他被她這樣靠近應該也是勉強接受。
程雪意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難受她就開心啊!
“大師兄。”
懷裡傳來呼喚,沈南音還是不吭聲,但她知道他在聽。
“其實剛才是騙你的啦,那緞子不是什麼女子裡衣上撕下來的,看花紋和撕扯的紋路,應該是從冪籬上扯下來的。”
此話一出,果然感覺沈南音整個人放鬆了一些。
程雪意適時地眨眨眼,仰起頭道:“可是大師兄,我現在是實實在在裹著你的外袍,被你抱在懷裡呢。”
沈南音本能地望向懷中,與仰頭的雪意目光交彙。
她靈動清澈乾淨明亮的雙眼像兩汪湧動的清泉,將他的倒影淹沒其中。
他淹沒在眼湖裡,又在湖裡開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