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盒子二百都收在手裡,哪怕自己沒有趁火打劫的愛好,也知道隻有拿了東西才能讓商會長放心。她不覺得能說動柊慎介,不過還是要試試,稻妻突然來這麼一下子萬一異國人圈子裡因此鬨出人命,將來就算鎖國令解除了商人們也會對這個島國心有餘悸。
拿這一點懇求他稍稍把稅收金額放低些應該還是可以講一講的。哪怕割韭菜呢,也得給韭菜留點根才能長出第二茬第三茬來,一下子挖到死絕今後這日子是不過啦?
“眼看已經是下午了,今天肯定來不及,我明天一早回趟勘定奉行府。”二百朝窗外瞧瞧天色,轉回來對久利須道:“放心,官府的路子要是走不通,咱還可以想想民間的辦法。不管消息是好是壞,稻妻人肯定不會讓你們完全沒有活路。”
這些異國來的商人們在離島來來去去這麼多年,托他們的福很多住在離島的人家生活比鳴神島上的村民還要更滋潤些。大家雖然嘴上不說臉上也不敢露,心裡多少還是為他們的境遇感到惋惜。
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是時候央求大家回饋一下老朋友了。
久利須除了相信她彆無他法,如今就連曾經一手扶持過的年輕人都會掉頭狠狠給他一口,反倒是滿口“經濟利益”看上去刁鑽又市儈的稻妻小市民關鍵時刻卻願意拉他一把。
這人生的際遇,實在是說不清楚啊……
“一切就全都仰仗您了。”他心灰意冷的撤出抹苦笑,送二百出門時才提了一嘴韋爾納的事,“那家夥最近跟著征稅官乾,您出入的時候當心彆被絆到腳。”
還好之前交易時大家存了個心眼沒有暴露,不然現在二百身上就有個明晃晃的把柄被小人握在手中了。
所以,這家夥是個扯後腿搶生意的?
“噢……這樣啊……”二百臉上仍舊是笑吟吟的模樣,久利須和一直跟影子一樣沒什麼存在感的伊凡卻同時感到有股寒意擦著脖子掃過去。
抬頭再一看,明明也沒起風呀?
勘定奉行府的“二小姐”帶著股涼意離開了萬國商會的會館,附近的街坊鄰居經常見她在至冬人護送下出入此間,也隻當是她借著東風揩油水。
什麼東風?
當然是勘定奉行府吹出來的東風呀,沒瞧見二小姐手裡拿著盒子走得麼?而且第二天早早地還有人看到學著至冬人穿起洋裙的二百姑娘又帶著盒子進了勘定奉行府。
這一出一進的大家親眼目睹,肯定是異國商人請二小姐居中說和,求柊家主饒命給條活路。
二小姐既然吃了人家商會的好處,自然也應該出出力氣居中調解一下子。真把異國商人們都給逼死了稻妻臉上就很有光麼?
事實上二百也確實是把那個雕工精美的盒子穩妥送進了勘定奉行府,隻不過不是送到家主手上,而是塞給了大小姐柊千裡。
從納塔來的寶石是沒辦法打動奉行大人的,但可以打動大小姐的心。
柊千裡見到闊彆了一個多月的“妹妹”心情自然格外好。二百已經不是她的寵物貓了,至少在表麵上她們都是柊家的女孩兒,因此她也就不必再守著比丘尼光華院要求的戒律。
“我一直都好擔心你呀,奶媽說那些至冬人長得和熊一樣,說話做事還很粗魯,有沒有人欺負你?”她還是那樣天真且單純,善意是純然的善意,就是有時候不合時宜,“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就讓父親派家臣去收拾他!”
二百看看守在旁邊一臉警惕的比丘尼,詫異的表情很快被關懷所取代:“我過得還不錯,看在家主的臉麵上至冬人也不會為難我。倒是光華院大人,短短一月而已,您怎麼憔悴成這樣啦?”
她看上去確實不太好,皮膚蒼白眼底青黑,臉頰也瘦得帶了些凹陷。
“二小姐有心了,換季的不適而已,您不必掛懷。”
不管怎麼說這家夥現在都是家主親口承認的“二小姐”,光華院就是有一百個看不上也不會直接表現出來。
她挽起瑩潤的骨質數珠,虛咳了兩聲:“這樣不是節日的時候突然回來,您有什麼事嗎?”
在場也就千裡大小姐沒聽懂了,二百眯著眼睛從比丘尼身上收回視線:“哦,勘定奉行府……可是我的家呀。”
輕柔的聲音微微壓低,異色瞳的姑娘不軟不硬的給了光華院一顆釘子。
“我不能回家嗎?”
比丘尼:“……”
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