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向潯此刻的言語,在鄭氏聽來,遠遠勝過他以前說過的任何甜言蜜語。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在那個刹那怦然而動。
她雙唇不自知的微微抿起動,隻覺眼眶隱隱發燙,更有千言萬語連同著百轉思緒一起湧到喉嚨。
可是話到嘴邊,她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到最後,也隻能化為一聲輕歎:“三郎,我有你這句話……也就足夠了。”
“聆娘不急於做決定,這事兒要成還須很久,你有的是時間慢慢兒想!”盛向潯也不催促她,畢竟他想當鹹魚,也不好鞭策妻子上進不是。不過要是有機會讓妻子也拿到官身,他還是希望她能要抓住。
“三郎不介意,可鄭家卻未必不介意,咱們昕哥兒自小在那裡長成,我又何苦讓孩子為難?”鄭氏努力按捺住了心動,讓自己冷靜下來,因怕再度被丈夫說的動搖,便趕緊繼續耳語,“三郎,你說陛下真的會為女子的出路堅持?”
盛向潯聞言卻有些想笑,微微搖了搖頭,他用更小的氣聲和她說:“非是為了女子,隻不過一切都恰好而已。
大齊和世家那兒,陛下能爭取的不多,女子這枚棋子可能更好用些,哪怕那裡的女子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可是隻要讓她們看見利益,想必她們也會趨之若鶩。
更重要的是,姨母曾言,當年若為末帝遇刺,陳氏皇族無人可繼,陛下未必會從陳末帝手中接過皇權;他與元後楊氏伉儷情深,末帝皇後又是他親妹,而他的愛人和親妹皆折於那場刺殺,陛下是不肯讓凶手得逞的。
自承襲皇位改陳為楚,陛下行事便有些隨心,似乎皇位來得容易便約束也少了很多。
陳末帝與皇後隻有一女,陛下當初將外甥女兒鴻安公主許給兩屆太子,為的就是想要陳氏後人繼位,若是能成,這皇位也算是還了回去。卻不想鴻安公主隻有一女。故而陛下難免要為永平郡主多考慮幾分。”
“竟不想裡麵有此緣故!”鄭氏聽得目瞪口呆。
盛向潯也感歎:“要不是姨母怕我無知惹了聖怒,我亦不清楚啊!”
因為意識到女兒們考科舉走仕途的可能性很高,鄭氏不由端正態度,滿眼期冀的看向在花圃裡笑鬨的女兒們。
盛蒽和盛苑姐妹倆可不知道,她們不過是在花圃裡捉了會兒迷藏,爹娘竟然就對她們的學業要求達成了一致,更是設定好了她們將來的科舉之路。
盛苑頭一進到盛國公府最大花圃,就被顏色各異、品種繁多的芍藥茶花吸引,忍不住竟繞著花跑了起來。
她曆來最喜朵兒大的花,這裡顏色多彩的芍藥,姿態搖曳的茶花都很得她的心意,她看著的眼睛都不自覺的又睜大些許。
盛蒽見妹妹的視線總是繞著圃中最好看的那朵兒粉色芍藥轉,當機立斷的站起來,趁侍弄花圃的仆人不注意,搬來凳子踩上去就給摘下來了。
“來我給你戴上!”盛蒽本想把妹妹抱到腿上來給她戴花,卻不想試了一下,妹妹竟然紋絲不動,“……好吧,你等我站上去吧!”
盛蒽退而求其次,又站上凳子,將這多芍藥花和妹妹的頭上的小揪揪係在一起。
“好了,很漂亮!”盛蒽跳下凳子,拍拍手,滿意的看著作品。
盛苑也很高興,忍不住想要抬頭看看腦袋上的花,抬了幾次之後發現看不到,就想抬起小胖手摸摸:“……”
誒?好像……胳膊有些短。
盛蒽沒注意到她妹將小手往後背的動作。
作為剛剛開始學習寫詩的女孩兒,她現在還處於人才癮大的階段,此刻看著妹妹頭頂芍藥的可愛樣子,忍不住詩興大發。
她牽起妹妹的手跑回到爹娘跟前兒,炫耀的表示自己想要賦詩一首,讓大家品鑒品鑒。
她得意的很,根本沒注意到她爹看見妹妹頭上那朵芍藥花時猛地踉蹌了一下。
盛苑倒是覺得她爹表情有些複雜,好像鬱悶中又帶著幾分解氣?
不過還沒等她想明白,她姐的念詩聲就在她耳畔響起,還是反複播放,想忽視都不能。
她姐大聲念:【汝本盛府女九郎,嬌憨淘氣采花忙。擷取芍藥予君戴,他日登科進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