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鄭氏雖知道梁國公的三繼夫人不簡單,卻沒想到對方做事如此無情,竟然把她這個向來心性剛強的好友擠兌到如此地步,不禁有些擔憂。
她握著施夫人手安撫:“要是因這事賭氣離京,讓自己和孩子吃苦,也忒不值了。
你向來聰明,氣度也寬宏,又何必因一時一事而讓自己和孩子難受呢?你是梁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誰能真讓你跌麵兒?
若是有不講規矩的,那你就讓他知曉,這大楚是有講規矩的地方的,大楚律法可不是空放著不管事的!
到時候彆管是不是獨子,治他個大不孝,便是再有前程又能如何?
更何況你才幾近不惑,又不是生不得,往後的事兒誰說的清呢?他們得意就先叫他們得意吧,笑到最後才是贏家。”
施夫人見鄭氏言辭懇切、眼底憂色真誠,不禁露出笑容,輕聲說:“我是不想這些的了,便是費勁巴力懷上又如何?府裡不知多少算計等著呢!便是西南也未必真安全。
若是為了個小郎君搭上自己,我這四個女兒怎麼辦?世子不是有心之人,那位老太太更有偏私,那時的梁國公府對我這些女兒而言,就真成了虎狼之地了。”
她說著,低聲哼笑了聲:“那老太太現在愈發容不得我,那般做派無非是想引著我再有一胎,好動手呢!可惜,我卻不能如她意啊。”
鄭氏忽然聞得她這幾句低語,頓時有些心驚肉跳。
她不明白,好好兒的,梁國公夫人為何容不得她這個好友,又是何種因由讓那老太太生出殺意。
雖說勳貴府邸多有齟齬,但是婆媳鬥法也不過就是想壓過對方,如何會下狠手?
鄭氏雖有疑問,但是卻沒有直愣愣問出來,有些事兒她需好好想想。
施夫人像是沒看出鄭氏的疑惑,自嘲的低歎聲:“梁家行事向來果決,即使沒到斷尾求生之時,他們仍會揮劍。
燕誠帝時,你們盛家自請去掉封號,之後,旁的有眼色的勳貴也都跟著請旨去封,自此諸多勳貴以姓為稱。
那時的梁家還是侯爵,而且姓鞏非梁。
梁恩侯鞏公隨大流請旨去封,不想燕誠帝為自己名聲著想,想要留幾個有封號的勳貴,就給駁了回去。
這若是擱旁人,要麼再三請旨,要麼暫時擱置。
可是梁恩侯卻不。
彆人家都是去號稱姓,他卻改姓為號,從此變鞏為梁。
他這般雖然讓梁恩侯府一時之間成了京都笑話,可他這舉動不僅迎合了燕誠帝的心意,還趁機和本家那邊兒撕擼開了。
後來梁恩侯府被燕誠帝找機會晉升成了國公府沿傳至今。”
鄭氏靜靜的聽施夫人說了這許多,麵色漸漸嚴肅,待對方說完,她平靜的問:“以漁姐,你是不是有難處了?若是需要幫忙,你儘管說來,但凡我能幫上忙的,定然不拒。”
施夫人聽她這樣說,不禁露出苦笑:“好聆娘,有些事我不好對你多說,隻是想要求你夫君幫忙,幫我將這封奏本遞上。”
“這……”鄭氏猶豫了下。
可見昔時好友眼底露出哀哀切切的懇求之意,她到底沒有忍心拒絕,隻說:“你待我讓嬤嬤問問夫君再說。”
言罷,她喊來楊嬤嬤吩咐一通。
施夫人見她沒拒絕,心裡鬆了口氣。
等待盛三爺給回信兒的工夫,鄭氏無奈的看著施夫人:“以漁姐,你這樣行事……想來是有你的苦楚的,我不多問,隻盼著你行事多為孩子們考慮,忠心國事,保重為上。”
施夫人心暖的看著她:“聆兒,不管盛三爺應不應,我都記你的情。”
“嗨!”鄭氏無奈的搖搖頭,心裡終有些許說不清的失落。
幸好盛向潯應的很痛快,隻說留下奏本就是。
施夫人聞言,驚喜之餘不禁連番言謝。
看她這樣,鄭氏心裡愈發感到無力。
直到把這位舊友送出府去,她心裡還空落落的,不是個滋味兒。
……
梁國公府的馬車上,施夫人撩著窗簾望了一眼愈來愈遠的盛國公府,心中多番感慨不過化為一聲低歎。
“您和大姐還是按時離開?”梁幼冬看看情緒低沉的施夫人,又看看垂眸撫劍的梁宜春,原想也跟著沉默不語的,可到底沒忍住,還是問出聲。
看著這小女兒,施夫人強笑著,抬手摸她臉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施家出了問題,梁家必然切割……我總要給你們找條出路才能安心。”
這般說完,她看著強作鎮定的小女兒,低歎:“隻是苦了你了,才這般點兒大,就肩負重擔。”
梁幼冬悄悄攥緊手,不敢給她們瞧見,佯作無懼笑說:“若有幸覲見,我定然不負所托,您講給我的那些,我都記著呢,定然不落一句。”
她這樣,施夫人心裡又難受幾分,不過還是耐心叮囑:“若是聖上不喚……或者,盛家沒有遞上奏本,你亦不要怪盛家,大家都有難處,都有要顧著的,便是我也不可能為了旁人豁出去。”
梁幼冬眨眨眼,懂事的點點頭:“我懂的,隻是要是這樣,以後也不能指著鄭姨幫忙了。”
施夫人欣慰的摸摸小女兒頭發,歎道:“冬兒,你記著,你鄭姨便是幫了這一次,你也不好總是指望她,這人生在世,想要自立終究需要靠你自己,你能求她儘大力氣幫你的機會隻有一次,所以定要把握好時機,莫要輕易將這份情誼透支出去。”
梁幼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記著了。”
施夫人見小女兒這樣省心,心裡的無奈才漸漸散去大半。
“冬姐兒,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在這兒呆太久的,等到暖和了,我親自打馬過來接你回家!”
梁宜春忽然抬頭,星眸燦燦的看著妹妹,鄭重的向她保證:“到時候,我帶著你騎馬回西南!”
“嗯!”梁幼冬先一愣,旋即滿臉喜意的、使出全力的點起了頭。
這一刻,風吹起了窗簾,梁幼冬臉上充滿期待的笑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所經之處的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