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奏!”
朝臣睽睽之下,一襲青色官袍的女郎,手持象牙笏,大聲稟報著邁步而出。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晃動的烏紗帽翅上。
旁人隻覺她氣勢不凡,可景和帝坐在對麵,剛好看見這丫頭咬牙切齒的模樣。
“準奏!”不知是出於對沈憐農的不滿,又或者是純粹看人鬨不嫌事大,景和帝大手一揮,給了盛苑舞台。
很好!盛苑聞言持笏行禮,待站直後,捋著袖子振振言道:“臣懇請陛下限製禦史言官風聞奏事之權!
臣懇請陛下追責因沽名釣譽而誹謗他人之臣!
臣懇請陛下重責諸如某沈姓臣子這等不思實務報國忠君為民、隻為雕琢清譽不惜罔顧事實、無視良心律法、蠅營狗苟之祿蠹!”
她一連三問鏗鏘有力,卻聽得朝中眾人無不仰倒。
眾人:還某沈姓臣子,你直接報他沈憐農的大名得了!
旁人聞之皆為震驚,更不要說那位就差讓盛苑指名道姓的都察院左副都禦史沈憐農了!
“嗟!區區女郎,竟敢當朝誹謗上官!永興侯好家教也!說不得老夫還要再彈劾一條!”沈憐農的胡子都氣炸了,顫巍巍的掄著白玉笏恨聲怒道。
盛苑此時已是怒極,豈會怕他威脅?
頓時開啟一秒六十字的語速,一口氣質問下來:“咄,你這老匹夫!你我同朝為官,既然互相彈劾,該當就事論事,話裡話外提起家教作甚?!
若說家教,你沈家倒是好教養!我且問你,誰教得你肆意窺伺皇子親王府事?!
你之前對慧王府事言之鑿鑿,恍若親見一般,莫不是你派探子潛入慧王府邸?你這般行徑意欲何為?!
今時今日你能窺伺堂堂親王,明時明日你是不是就敢派人潛入皇宮偷窺陛下一舉一動!”
“噤聲!”沈憐農又驚又怒,大聲打斷了盛苑的控訴。
他顧不得朝盛苑扔眼刀,臉上一時青一時白的噗通跪地,額頭伏在手上朝景和帝痛聲哭訴:“陛下!陛下!老臣服侍兩朝帝王,先帝在時常鼓勵老臣不畏皇親國戚勳臣權貴,隻儘忠禦上一人矣!
今老臣不過秉持言官禦史之責,竟遭此般誹謗,老臣、老臣何以自容!”
景和帝見他哭得哀哀戚戚,不禁有些煩躁,沒好氣兒的瞅著盛苑:“有話說話!怎能人身攻擊?!”
“陛下,臣初出茅廬,從聖賢書裡隻是學得一番赤誠忠心,直言不諱罷了,卻沒有沈禦史說哭就哭的演技,若是行止稚嫩,也是臉皮厚度不及前輩之故!”
盛苑這句一出,沈憐農的哭聲都尷尬的頓了頓。
景和帝不耐地敲敲禦案:“說重點!”
“重點該是沈禦史答複微臣才是,陛下您且讓他說說,慧王府事他是如何知曉的!莫要避重就輕!更不要拿先帝來壓陛下!唐朝白樂天曾有詩言,‘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沈禦史,後麵兒兩句話還用我重複嗎?”
“安敢汙蔑老夫!”沈憐農猛地抬起頭,目眥欲裂的瞪視著盛苑。
“汙蔑?!你汙蔑慧王妃時怎麼洋洋得意?說到你自己身上卻恨不能啖吾肉?寬以待己嚴於待人,臉皮城牆孰厚也?!”
盛苑氣極反笑,對著氣得哆哆嗦嗦好像下一秒就要氣暈的沈憐農咄咄而問:“莫要好像正氣凜然的瞪著我,你指責我父我姊種種不是,證據何在呢?!你若隻憑‘風聞奏事’之由胡亂攀告,那咱們可就要在禦前好好說道說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慧王縱妃乾政,京都人儘皆知!與民爭利、鞭撻官員更是於眾目之下!況王府左右長史一男一女,兩套班子更是招搖過市!慧王妃護衛隊常到軍隊駐訓,如此種種,豈需我叫人探查,京都上下誰人不知呢!”沈憐農悲憤怒吼,一時之間倒是引得眾臣為之同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