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接受問訊不久,大理寺就將調查報告遞送到了內閣,沒多久,內閣商議,將此案定性為“軍需貪腐案”,責令大理寺嚴辦。
很快,嚴寒大雪的京都就熱鬨起來。
內衛軍、城防軍、巡城司三軍聯合,頻頻出沒官宦府邸。
與之同時,一箱箱的家私源源不斷的流向國庫。
據說戶部四部的人都忙得團團轉,最底下負責清點罰沒資產的監督嘴巴都冒火星子了。
鑒於景和帝要求大理寺及各部加快進度,爭取歲末休假之前結案,讓邊軍、朝中諸臣愉快的過節;禦史十二月底,這場南原軍僉事作諷詩引起的貪腐案,迅速落下帷幕。
事件牽涉的數家皇商、戶部左侍郎、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軍器監自有監至主簿儘皆伏法。
景和帝令戶部從罰沒的資財裡取出一部分補償南原軍,又令官員全部更換過的軍器監重備軍需物資以供邊軍之需。
至此,僉事寫詩引發的貪腐案結束了。
而那個處於漩渦中心的邊軍僉事,則因於通政使司外牆寫諷詩這般無狀之舉,被貶職成了千戶。
嗯,這樣的結局,既有大快人心之感,也有忿忿無奈之意。
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事端之外的朝臣,有人笑得合不攏嘴,像是戶部尚書安隨雲;有人鬱鬱不快,像是內閣某些閣臣。
不過不管怎樣,大家麵兒上還是要保持情緒一致的,畢竟禦座上那位高興的皇帝瞧著呢。
待到春回大地,數月之前的風波似乎已經銷聲匿跡。
可是夜雨之時,那些仍存的問題還是漸漸發酵。
先是各地私家書院陸續出現了大規模的關於“商存、商與、商要”之辯論。
辯論的內容,大意就是商業、經濟和商人之間的關係。
大家討論的是商賈存在的必要、意義和作用。
漸漸的,這些辯論在文人、仕林中流傳開來,再後來,官學生們也自發組織討論。
在這股風潮普及到京都之前,又有人拋出了“士農工商孰重孰輕”的討論。
這討論瞧著好像是要給士農工商派個順序,實際上卻是呼籲朝廷給予商賈正常的百姓待遇,令其可以科考為官,不限製他們的用度規製,讓其得以自由生活。
要說大楚對於商賈的限製並不是很多,商賈之孫隻要不從事商賈之事,就可科舉,取得功名成為官員後,還可給商賈請封。
這等待遇,在大燕之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過顯然,得到部分自由的商賈,想把剩餘的不自由解鎖。
於是乎,當盛苑再次輪值早朝時,有人就提出了將商賈之家科舉資格改為二代可考。
“自燕重商始,至陳、至本朝,商者猶若活水之要,令家國經濟蓬勃而生,其足跡所至,令東西往來,技藝、商品、文化等等,互動繁多。商之存,令四海物品傳動,以東之特產貨於西,又以西之技藝傳於東,其有功於社稷,當獎以平視待之。”十三道之陳嶺禦史拱手而言。
其言畢,不等景和帝言語,就聽一聲充滿諷刺的冷笑響徹了朝堂:“哎喲喲,若依君所言,西漢張子文怕是要找你談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