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人,請留步!”
盛苑剛出了街巷,就聽一道溫和的女聲自不遠處傳來。
回頭一瞧,一個中年貴婦人從馬車上走了出來。
這婦人看著眼生,不過她這聲稱呼,卻很得盛苑心!
欸?!這位夫人看來……很會說話啊!
盛苑對她有了好感,掉轉韁繩,挺直身板極和善的詢問:“夫人何故呼喚本官?”
貴婦人行了個禮,低眸垂目的自報家門:“我乃安國公之妻。”
一聽對方來曆,盛苑臉上的和藹瞬間消失了,連語氣也冷了幾分:“原來您是安國公夫人啊!失敬失敬!原夫人,本官上值在即,著實沒工夫和您寒暄,在此彆過了!”
說罷,她手腕一抖,催促著駿馬調轉方向。
“盛大人且慢!”原氏見盛苑言行果然和自己打聽的一樣,忙不迭追了幾步,快生快語說,“之前老夫人言行失當,我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
說著就要屈膝。
“賠不是就不用了!”馬蹄往旁側挪了幾步,盛苑躲開了對方行的禮,“老安國公夫人已然受罰,待她思過之後,自去太後麵前反省就是。”
原氏苦笑著說:“不管怎麼說,都是因為我兒緣故才讓盛大人您受了驚……俗話說,子不教,父母之過也,自當我來賠罪。”
這人一口一個“盛大人”,不管她心裡怎麼計較,表現出來的言行讓盛苑挺舒服,所以即使拒絕,她態度較之前好了許多。
可原氏要的不是她態度好:“盛大人,可否請您到馬車一敘?”
“不可!”盛苑當即搖頭,“安國公夫人您乃罪人家屬,而本官在大理寺任職,怎好私下閒敘?
況且,令郎的案子,乃是左寺丞負責,我自不好插手,您若是想找門路,可是敲錯了門。”
“不不不,盛大人誤會了,我是想讓犬子立功贖罪的!”
“哦?!”她這話讓盛苑有興趣了。
原氏一看有戲,連忙再接再厲:“盛大人,有些話乾係重大,我怕隔牆有耳,隻好邀請您來馬車詳說。”
盛苑的目光在她和馬車之間徘徊。
說實話,她挺想聽聽對方是怎樣說的。
“最多一刻鐘!我不敢耽擱大人公務的!”
“好吧!”盛苑打算滿足自己的好奇,點點頭,利索的跳下馬。
“小姐!”一直跟在旁邊兒不出聲的小遙,忽而喚她。
“沒事兒。”盛苑笑著將韁繩遞給小遙,“你都聽見了,安國公夫人和我最多聊一盞茶的話,你就不用跟來了,在外麵等著吧!一會兒咱就上值去!”
“奴到車窗邊兒給您守著去。”小遙配合著打馬轉到馬車邊兒上。
……
盛苑進了車廂剛落座,就聽原氏連忙小聲言說:“我教子不嚴,觸犯了國法,按說發配流放都不為過……隻是海哥兒本性不壞,我想讓他立功贖罪,也請盛大人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還能為大楚做些貢獻。”
原氏說著說著,語聲帶出泣意。
那份拳拳愛子之情,任誰看了都不由在慨歎中軟下心來。
可惜,盛苑卻不為所動。
“既然夫人這樣說,本官也就信了!夫人這般深明大義,自去和左寺丞坦白多好,說不得能改判。”
“盛大人就莫要拿我母子取笑了!”原氏有些頭疼,腦袋發緊的她苦笑著說,“我們母子想要立功贖罪,唯有您能幫忙,若是您不管,我們也不敢和第二個人說了!”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閱讀最新章節。
“聽起來……似乎消息還挺有價值啊?”盛苑點點頭,“那你說說看,不過若是價值不夠,本官可是不認的。”
“是。”原氏聽出盛苑言外之意,隻能無奈的點點頭。
“我兒海哥兒,不是壞孩子,他之所以犯下國法,也是另有內情……”
“那些犯了事兒的人的家屬,都這麼說的。”盛苑見她鋪墊個沒完,不耐煩的擺擺手。
她想讓原氏言語精簡些,奈何緊張的原氏沒理解,她以為盛苑不耐煩聽了,登時快言說:“是真的!我真沒騙您!他和寧家的淙哥兒去南省,本意是去遊學,是開眼界長見識的。”
她說的急切,不等盛苑對話,忙說:“隻因前世子和我夫的關係,江哥兒懂事後,就對海哥兒有了嫌隙……我海哥兒才五六歲,就立誌靠自己掙下一份家業。
可老國公老夫人卻讓家中子弟讀書考學……旁人還好,可我海哥兒卻學不下去,他十來歲時,就像另謀出路,可就因此,老國公老夫人和國公他管得更嚴。
我海哥兒他的資質有限,他不善於讀書,更遑論科舉?我見他過得辛苦,就借著他到了遊學的歲數,讓他和寧家淙哥兒去了南省。一來,是聽人說,這讀書也是一通百通,萬一遊學路上遇著良師益友,他打通關竅,說不得能有進益。
二來也是想讓他放鬆放鬆,要不然,好好兒的孩子都要變得乖張了!
再者,也是想給他個曆練的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他的營生,畢竟國公府再大,大多數也是給江哥兒的,他底下還有十來個弟妹,真能分給他的家業有限,到最後過得好過得賴,還是要憑他自己。
前幾個月,他來信說找著了個大買賣,若是成了,他也能像堂兄嶼哥兒一樣,自己掙得盆滿缽滿,將來孝敬我們……可誰承想,他竟然做了走私販賣粗鹽出海的罪過!”
原氏怕盛苑不耐煩,一口氣都不帶喘的,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聽彆人家事兒聽得津津有味的盛苑,直到原氏停下,才想起她為何坐在這裡。
“聽這意思,是令郎急功近利了啊!”盛苑似笑非笑點評,“安國公夫人,聽您的敘述,令郎似乎情有可原……但是急功近利的人造成的危害可不淺,若是他此舉與敵以援,那受敵人之害的平民百姓又要找誰說理去呢?!”
原氏聞言,心裡發緊,登時不敢拖延,忙說:“海哥兒此舉是該懲罰,不過,盛大人,您想想,就憑他和淙哥兒這倆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公子哥兒,初出京都,他們有多大能耐,能在他鄉走私販鹽呢?!”
她這話一出,盛苑的臉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