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刮起的這天,和往常並沒有任何不同。
京都加強了數倍力度的管製,絲毫不影響京都百姓為生活奔波的熱情。
直到,陽光穿透厚厚烏雲,烏泱泱的兵卒呼啦啦出現在街上,不由分說的驅趕路人。
饒是自認見過大世麵的京都百姓,見著這般大動作,也不由加快步伐離開。
倒是林立街道兩旁的店鋪樓閣上,探出了密密麻麻的人頭。
“這又是怎麼了?”雖說離外麵距離頗遠,食肆三樓窗口的客人還是壓低語聲,跟旁邊兒的朋友嘀咕。
先皇時期的那場叛亂,他們到現在還有餘悸。
“快看!巡城司的人在那兒拆城門呢!”
京都外城的城門之高之大非比尋常,那可是叛亂之後再度加高加厚過的!
就那將近三層樓高的城門,眼前這近百人的規模怕不是也要忙活個把時辰。
“京外的傳聞該不會是真的吧!”有反應快的,想起外麵的風言風語,不由一凜。
外麵傳說皇帝一家子在外遇難,而今皇位空懸,不知便宜了哪個小宗庶枝。
對此,京都百姓是將信將疑的,畢竟若真有此事,朝廷為何沒有反應,任由民間喜氣洋洋?
可之前再多的不信,在此刻這般大動靜麵前,也不由動搖了。
“前齊餘孽這般狠毒!十幾年前鬨了一出叛亂沒能得逞,竟然蟄伏下來伺機而動!”
“不是他們吧?我七舅姥姥的三姐夫的二姨家的表弟的女婿家的姑爺的署衙就和族園隔了九條小巷,他們說是外省世家不忿皇上開女子科舉,故而假借前齊餘孽之名,暗中刺殺!”
“你說的不對,我聽說,是先皇時流放發配的大官兒家的後生報複!”
眾人對猜測各執一詞,眼瞅著說話聲漸大,旁邊兒窗口的人都忍不住扭頭看過去。
有那老成持重的看不過眼,小聲提醒:“皇家豈是庶民談論的?諸位莫不是想到內衛府的大牢走一遭?”
他這一出聲,之前越來越熱鬨的場麵頓時冷清下來。
很快,不知有誰嘟噥一句:“糟了!我家下個月娶媳婦兒,下下個月嫁侄女兒!要是真的,這可咋辦啊!”
聽到這句話,不少包廂忽然響起動靜。
“快彆說了!看!快看!城門真給卸下來了!”
這聲提醒才剛喊完,眾人就聽到一聲宛若驚雷的巨響,兩旁的建築似乎都跟著搖晃了一下。
原本就惶惶的眾人,讓這動靜鬨得更加忐忑。
……
京都內城城門樓上,穿著鬥篷的秦太後,在齊姑姑的扶持下,翹首遙望。
在單筒望遠鏡鏡頭出現素衣帶刀侍衛隊時,她眼底還露出一抹期冀。
可當那一整隊龐大的棺槨穿過外城城門,她猛地一晃,整個人差點兒沒站住。
“太後!”齊姑姑唬了一跳,連忙將秦太後抱穩。
她手裡沒有望遠鏡,所以雖然登高望遠,卻也看不清外城的情況。
“您……”齊姑姑一抬頭,就見秦太後紅著眼,雙唇快速顫動的樣子,登時大駭不已!
之前的僥幸在此刻悉數化為泡影。
“走、走,下去。”秦太後緊緊攥著齊姑姑的胳膊,斷斷續續的重複著這幾個字兒。
本該吃痛的齊姑姑卻恍然未覺一般,忍著淚意連連點頭:“好,奴陪著您。”
……
京都中城城門外,元寧公主緊了緊鬥篷,茫然無措的看著出現在眼簾的隊伍。
滾滾而來的車輪聲,讓她先逃避卻不能。
這些時間她一直刻意忘記的殘酷現實,在這一刻格外清晰的出現在她麵前。
去時熱鬨非常,歸來冷風惶惶。
偌大的明黃色的禦駕,變成了一輛輛冰冷的棺槨。
元寧公主扶著胸口,淚若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