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奴兒郡森林深處的一間木屋內,盧晟依靠著牆,使勁咬著從衣襟上撕下的布條,單手給肩膀傷口包紮。
原本高鼻窩眼的英俊郎君,這時卻顯得有些狼狽。
那頭烏亮的厚發,此刻潦草的揪成了團;餘下的碎發則淩亂的貼在沾著灰塵的臉頰上。
「嘶!!!」
簡單處理過的藥草緊貼上傷口,盧晟額角的冷汗滾珠兒似的往下掉,俊朗的麵容瞧著竟有些猙獰。
半晌過後,他恍恍惚惚睜開眼,使了好半天力氣,這才扶著牆邊勉力站起。
這一站不要緊,那件做工精秀的紅絨戰袍,似是承受不住破損一般,分成好幾瓣兒耷拉下來,倒顯得早已經凸凸凹凹的鎧甲不那麼氣慘了。
「啾!啾啾!」小隼絨絨從窗外飛進來,落在他那隻伸出來的手掌上。
盧晟舔了舔起乾皮的雙唇,用下頜揉了揉絨絨的額頭:「送完信了?辛苦你了!」
「啾!啾!啾!」絨絨勉強睜著眼朝他叫了兩聲,而後就窩在他手掌裡睡著了。
盧晟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到頭盔裡,瞧著羽翼稀疏的絨絨,心裡萬分不是滋味。
若平時他還有適合小隼吃用的食品藥物,可現在他所處之地毗鄰敵營,物資緊缺的很,隻能苦了絨絨。
「喲!你又醒了!」正當盧晟歎氣的工夫,一個身姿颯爽的女郎推門而入,她放下肩上背的弓箭和獵物,仔細打量了盧晟片刻,點點頭,「行,還會給自己換藥了。」
「梁姑娘。」盧晟虛弱的朝她打招呼,「多謝你這幾日的收留,在下感激不儘,來世當結草銜環以報恩德。」
「喲!聽你這話聲兒,是現在就要告辭啊,還是活不下去了?」
梁姑娘從櫃櫥裡拿出一個木缽,一邊兒用杵研磨裡麵的草藥,一邊兒打趣著說。
盧晟倒是沒覺得受到冒犯,苦笑著搖搖頭:「在下還有要務在身,之前昏昏沉沉數日,已然耽擱了大事,此刻不敢再拖延……」看書菈
「可你能去哪裡呢?泰寧郡和奴兒郡銜接的幾處邊城已經被阿戎和奴兒罕的軍隊攻下,現在這裡也成了敵占之處,後麵的府城早已城門緊閉,你就是能穿過阿戎和奴兒罕的防線,也翻不過城門去啊!」
梁姑娘看了盧晟側臉片刻,說道:「你當務之急當是養好身體,這樣才能圖謀以後。」
盧晟淒然的搖搖頭:「我守的邊城被占,我的同袍戰友皆戰死沙場,我坐臥難安,隻盼著用殘軀為同袍報仇!」
梁姑娘嘭的一聲將木缽拍在桌子上,登時把陷入自怨自艾情緒的盧晟給拉了出來。
「明明是你們守城的將軍固執自負,不肯聽你這書生主事的提示和警告才落得這般田地!你何必自負呢?」
盧晟聽聞,不僅沒有感到安慰,反而驚出一身冷汗:「梁姑娘,你、你你你……你又是如何知曉得這般詳細的?!」
梁姑娘見他目光警惕,隨意的拿起木杵接著搗藥:「你道我是哪個?邊城物資匱乏,若非宏遠商隊往來運送,隻怕愈發荒涼。」
「梁姑娘,你是宏遠商隊的主事?」盧晟眼裡的警惕略微消減一二,不過心裡卻愈發謹慎了。
據他所知,宏遠商隊的人脈關係極廣,主打一個隻做買賣不管立場。
正是因此,這支商隊平時不管是出入大楚、阿戎,還是奴兒罕,都沒任何障礙。
據說,最遠的時候,宏遠商隊甚至都穿過了西域。
他們提供的商品範圍極廣,上至各國貴族稀罕的物件,下到普通人吃用的物資種子,沒有他們不賣的。
因此,他們在大楚、阿戎、奴兒罕的名聲極好。
可就是宏遠商隊的這份能耐,讓盧晟不能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