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慮了卻三朝憾,無愧先祖與朝堂;可憐伯子不肖賢,前路後途皆茫茫。
愚知老邁難回朝,欲書愧意對女郎;千言萬語歸一歎,遙盼麟兒安樂長。
回首一生無不同,許有波瀾許平平;若問此生何所傲,且看史書寫誰名。】”
“……”安嶼頓了頓,好像看懂了,卻又好像不懂,“這是老國公的自傳詩麼?”
“不過,看過之後,好像真的哭不出來了。”他吸了吸鼻子,朝盛苑眨眨眼。
“史書何其之長,可是能榮登其上的人,分到的字卻何其之少,祖父以杖朝之齡立下這不世戰功,定能彪炳史冊,說起來,當是幸事亦是喜事矣!”
盛苑看看他,轉頭朝向老盛國公在的方向,緩緩舒了口氣“怹為此無懼反喜,我何以言悲呢?”
“苑姐兒?”安嶼聽出盛苑言語裡的悵然,也不知該怎樣勸,隻能訥訥呼喚。
“我想,我要是霜染華發之時,也能建利千秋之功,能在這番天地間留下自己的故事,垂暮之時,當也同祖父這般灑然自若,定然也希望後代親友為之歡躍而非一味悲痛。”
盛苑透過眼眶裡的淚花,看著漸漸模糊的前方,數日以來一直木然的臉上終於露出情緒。
……
“女郎,前方就是守安城了。”岑幼娘的丫鬟站在馬車架上,翹首前望,看著遠方巍峨的城牆,不禁驚呼起來,“這城牆修得好高啊!”
“聽說這裡的城牆數月之前毀於戰火,不想這樣快就重建了起來!”
岑幼娘挑起車簾望了過去,看著越來越近的城牆,不禁有些驚詫“這裡的戰後重建能力非同一般啊!”
“看樣子總算沒給您留個爛攤子!”丫鬟鬆了口氣。
不過她才說完此言,就聽岑幼娘嗬斥說“不許這般腹誹!”
“本來就是嘛!您本來有機會調往順天府主事的,卻讓人安排到了這邊陲之地受苦,還要接任盛六元那府尹之位,多少難事兒在那兒擺著哩,奴都替您擔憂。”
“你這話既是小瞧了她盛文臻,也是小覷了我這個主人!”岑幼娘冷著臉訓斥,“莫說邊陲乃苦寒之地……她盛文臻來這裡赴任時,不比我現在更難?盤踞府城的世家豪族、虎視眈眈的阿戎賊子、蠢蠢欲動的鄰國鄰邦,哪個是善茬兒?
反而是現在,不說府城裡頭重建得怎樣,單說大漠草原之上再無強敵時時威脅邊陲,就勝過她當時千百倍了!
隻要內外無患,就是重建的工作困苦些,又有何難呢?”
這般訓斥之下,丫鬟也不由麵露愧色。
岑幼娘見之,略微滿意的點點頭“還算是可教。”
“自從我調任順天府尹的消息傳來,伱這丫頭就漸漸驕傲了起來,這是要不得的,我才多大,以後在朝堂上要走的路還長著呢,都說宦海沉浮……你以為隻是說說而已?
誰曉得以後的仕途是上升還是遭貶哩?這升升降降的,你作為我之親信,自當以平常心待之,這樣,才能長久啊!”
主仆二人說教間,馬車終於到了城門口。
進了城內,岑幼娘不著急去府衙,反倒要求車夫繼續前行“府衙以後有的是時間接觸,且不急著見盛文臻,且讓我到城內州縣各處瞧瞧。”
……
“府尹大人,接任的那位大人剛剛進了城,不過她似乎無意前來府衙,竟是往下麵的州縣去了。”
府堂內,盛苑忙著安排交接政務等事宜,忽而聽衙吏前來彙報此事,不由輕笑出來“沒關係,且由著她去……你速速聯係巡城隊的人,讓他們派人遠遠跟著,無需接近,隻要保證不要讓人驚擾了她們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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