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乘鋒隻想過平靜的生活。
這不算什麼很大的願望,事實上他甚至已經實現了。依靠自己的勤奮,再加上李木匠的幫忙,他已經在楊家堡有了一個小院子,有了一片屬於自己的落腳之地。
可現在,整個小院卻已經破敗不堪,一片狼藉。
勤奮能夠讓他過上他想要的生活,但卻沒辦法將這份生活維持下去。
想要維持這份平靜,想要讓自己正常的過日子,想要在這個亂世之中生存下去,隻靠所謂的勤奮是遠遠不夠的。
他需要力量,需要能夠讓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連架都沒怎麼打過的太平人,也能在亂世之中立足的力量。
好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上,確實也存在這麼一條道路。
雖然這條道路,可能有點危險。
“如果看到我紅著眼睛衝到你家,就用這把弓射我。”
在一切開始之前,杜乘鋒先把李木匠拉過來,遞了一套弓箭過去。
“那個時候我可能六親不認,所以就算是為了護住你老婆孩子……算了,好像沒用,真出事的話你還是趕緊跑吧。”
想了想自己煞氣入體之後的狀態,杜乘鋒還是把弓箭拿了回來。
有那射箭的時間,還不如讓李木匠多跑兩步,畢竟對方本就反應慢,他還是彆給對方添亂了。
交待好後事之後,杜乘鋒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裡。被砸塌的屋子連燈都點不了,杜乘鋒就乾脆坐在院中,借著月光,將那些磨刀石都放到手邊。
而後,他便從手邊的兵器堆裡,撿了一柄彎刀出來。
這些兵刃都是那些胡人遺留下來的戰利品,在知道杜乘鋒需要這些東西之後,楊家人便連夜將其送了過來,其中甚至還包括那些戰死的青壯們所用的長矛,這也是杜乘鋒點名要過來的。
眼下整個楊家堡中,所有殺過人的兵刃,都已經擺在了這個院子裡。
而杜乘鋒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兵刃,一件一件打磨乾淨。
“好了,我知道你也想被磨,但是我們已經很了解對方了,至於現在的話,讓我先交點新朋友。”
拍了拍倚在一邊的沉重大刀,杜乘鋒這才回過頭來,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彎刀之上。
平心而論,這並非是什麼好刀,從柄材到刀型,都充斥著一股粗製濫造的感覺,與其說是刀,倒不如說是開了刃的鐵片。可就是這樣一把破爛的彎刀,卻帶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氣,僅僅隻是看一眼,就會讓人遍體生寒。
“這把刀至少殺過十個人。”
感受著刀身上那股濃鬱的煞氣,杜乘鋒做出了大概的判斷。
這不禁讓他有些欣喜。
能夠在戰陣上殺十個人,這把刀的持有者肯定是有些武藝在身了。而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繼續磨刀的話,就將這把刀的原主人,也就是某個胡人騎兵的武藝儘皆掌握。
當然,就戰績上來說,這把刀必然比不上他身側那柄厚重大刀,可是那把刀上所承載的,來自於楊胖子的刀法,終究隻是殺豬用的,距離真正的戰陣刀法還差挺遠。
“當然,我也不是說你菜,我的意思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再一次安撫了身側的大刀,杜乘鋒開始將手中的彎刀架在砥石之上,磨礪起來。
每一處崩口卷刃,都是這把刀曾經經曆過的事,走過的路。
而在仔細修複那些刃口破損的時候,他也逐漸體會到了,這把彎刀的一生。
和他想的一樣,這把彎刀確實是粗製濫造的,草原上的鐵匠隻是大概打出了一把刀的形狀,就裝了刀柄賣給了一個胡人騎手,而這個胡人騎手在拿到刀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找了隻羊來試刀。
試刀的結果比較尷尬,刀刃卡在了羊脖子裡,當場就崩了個小口。
東西不行,胡人戰士自然要拎著刀子去找那鐵匠理論,好歹是花了好幾頭羊才換了一把刀,結果就拿回來一把這個,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
不過鐵匠卻沒有退貨的意思,任憑那胡人騎手怎麼憤怒,鐵匠都堅持自己的東西沒問題。
“這可是我親手打出來的刀,怎麼可能有毛病呢”
麵對著胡人騎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質問,鐵匠也有點不耐煩了。
“哪裡崩口了你把東西給我,拿來給我看看。”
胡人騎手聽到鐵匠居然還在抬杠,當然要據理力爭,當時就把刀交過去了。
於是隻聽得哢嚓一聲,這胡人騎手當場身首異處。
脾氣上頭的鐵匠用事實證明了,自己的手藝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