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招式威力太大了也不是好事。
就像現在這樣,為了看清這襲擊者到底長成什麼樣,杜乘鋒還得拽著這蒙臉大漢的頭發,想辦法把對方的腦袋從胸腔裡拔出來——但令杜乘鋒尷尬的是,這蒙臉大漢腦袋上還沒幾根毛,這便讓本就艱巨的工作再一次增加了難度。
於是杜乘鋒乾脆俯下身子,將地上那兩柄剔骨尖刀撿了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不是趕路就是打架,倒是有日子沒磨刀了,眼下重操舊業,杜乘鋒心中居然一度升起些許懷念之感。
磨刀石拿在手裡,杜乘鋒久違的放鬆了下來,四下掃了兩眼,便乾脆找了個台階,一邊磨刀,一邊哼起歌來。
“月深了,啊月牙出來了。”
刀刃搭在磨刀石上,杜乘鋒一邊感受著刀刃上凹凸不平的缺口。
刃口上的缺陷也是手藝上的缺陷,但也正是因為這些錯誤的存在,才能知道什麼是對。
“人都說月牙,像月老噢噢噢。”
一邊打磨著刃口,杜乘鋒一邊輕聲哼唱著。
“月老他教給我哎,提著刀就把人殺……等會”
察覺到唱錯了的杜乘鋒登時一拍腦袋。
不過這嚴格來說也不能算唱錯,甚至應該算是唱對了。
畢竟這唱詞雖然沒跟原本的調子對上,但卻跟這兩柄剔骨尖刀上的記憶,給對上了。
這兩柄剔骨尖刀,原本屬於一個廚子,也就是地下躺著的這位。這蒙臉大漢本是這兗州城中,一個名為慶陽樓的館子裡的掌勺大廚,由於有著手藝在身,再加上勤快肯乾,這蒙臉大漢便也積攢下不少資財。
都說飽暖思那個啥,這大漢吃喝不愁了,便也有了討個老婆成家的心思。而在對象選擇方麵,這大漢也早已心有所屬,卻是這兗州城裡一位小吏的女兒。
原來那女子是慶陽樓的常客,平日裡經常過來吃飯,也曾數次誇讚過這大漢的廚藝,更是覺得這大漢踏實肯乾,是個好人——這大漢在後廚苦乾了二十餘年,又何曾聽過這等誇讚,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女子,一來二去之下,倒也難免讓這大漢想入非非,甚至立下了“非她不娶”這樣的誌向。
然而誌向這玩意之所以是誌向,就是因為它很難實現。
就算他們雙方彼此都有些好感,但也僅僅隻能止步於此了,小吏再小那也是個吏,廚子乾得再好也隻是個廚子。雙方身份卻是雲泥之彆,是怎麼都處不到一塊的。
但這大漢卻不想放棄這段姻緣。
廚子的身份配不上小吏家的女兒,但慶陽樓老板的身份就能湊活著算門當戶對了。再加上女方的父親其實也不算什麼過於迂腐之輩,這件事或許還真的能成。
隻要能開起一間自己的酒樓,他或許還真能有機會。
雖然對於一個廚子來說,想要成為酒樓老板著實有點困難,但壓力多了也會變成動力,哪怕他自己也知道這希望頗為渺茫,但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為了能夠得償夙願,能夠抱得美人歸,他願意用任何辦法。
“任何辦法”
杜乘鋒的心底不禁一沉。
而事情,果然也在這個時候出了變化。
故事的前半段還算好的,大漢在辛苦掙錢,想要努力掙出一棟自己的酒樓來,如果按照正常發展,照著這大漢的勤懇程度,辛苦乾個幾年,怕是真能將那小吏的女兒取回來。
但這大漢,有些太著急了。
隻因為,已經開始有人為那小吏的女兒說媒。